第一百四十五章得意，失意（2/3）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万盏华灯亮如白昼。一个小脸红扑扑，满是兴奋之色的小男孩拉了拉身旁寻常人家打扮的妇人衣角，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指向街角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抱着坛酒睡在角落中的男子。

小男孩的母亲本想着抱起孩子就走，可是她犹豫了，想着想着，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咬咬牙，倒出几枚铜钱递给小男孩。“既然觉得他可怜，那就去帮帮他吧。”

“嗯嗯，妈妈最好了。”

小手紧紧握着铜钱的小男孩开心地抱了抱妇人，迈着小短腿换新雀跃的跑到男子身旁。

“大哥哥，给你。”

酒臭浓郁，闻不习惯的小男孩急忙捂住鼻子，很快又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对，抱着腿蹲在男子身旁，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钱递过去。

睡眼惺忪，耷拉个脑袋的男子挪动了下身子，不小心打翻了酒坛。

酒水淌了一地。

颓废到极致的男子毫不在乎，身子往干的地方挪去，不搭理小男孩。

脸色有些失落的小男孩把铜钱放在地上，扶起酒坛，“先生说过，做人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大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会让在乎你的亲人很难过的。”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只有对和错。

“活出个人样吗？呵呵～”

终于开口的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铜钱，伸出手想要摸摸小男孩的脑袋，很快又收了回去。“小家伙，很多事你不明白。我对你说了也没用，钱我收下了，多谢。”

掂量了几下铜钱的他转身离开。

小男孩露出开心的笑容，挥手喊道：“大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哟。”

“会的！”男子抬手，轻轻挥动两下，消失在转角处。

小男孩的母亲走了过来，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一抹厌恶。显然对这样一个正直壮年，有手有脚却选择自甘堕落的男子很是看不起。

不过小男孩的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抱起小男孩，柔声道：“好了，别再看了，咱们回家吧。”

“嗯嗯，回家了。”沉浸在喜悦中的小男孩乖乖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往家的方向走去。

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背靠院墙的落魄男子掂量着右手心里的铜钱，左手拎起酒壶喂进嘴里，抬头看着月亮自嘲道：“你可是世间最骄傲的人啊，三尺冠恨比天高，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皎洁的月光洒下。透过月色，可以看到发丝遮掩，胡子拉碴下男子的面孔不正是夫子院的二师兄，那个曾经素来已骄傲出名的韩谦修吗。

曾几何时，那个骄傲的俊年郎变成了如今这副落魄的模样？

这不是他！以前的他可是连衣服上有褶皱都无法容忍的人，又如何能忍受自己这副脏兮兮，乞丐打扮的模样。

可是啊！他确实变成了曾经最痛恨的人。

“你是谁啊！知不知道附近都是我们的地盘，赶快给我滚，这里不允许你出现！”

几个手持破碗，木棍的乞丐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韩谦修的衣领推倒在地上，将他围住，恶狠狠地警告着他。

“听见没有？！快点离开这里！”

领头的家伙见他不说话，抬腿狠狠地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往嘴里倒了倒见空了，骂道：“老子都舍不得喝酒，每日只能讨个饱肚子，你倒好，莫名其妙的到了哥几个的地盘上抢哥几个的饭碗。”

“别和他说废话了，直接撵走吧！”

“对！直接把他赶走！”……

几个家伙连忙附和起来。

笑声传出，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的韩谦修大声笑着，身子轻轻抖动，不等几人来赶，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

见他自觉离开，几名乞丐也没有再为难。

长长，幽深的巷子仿佛没有的尽头，一步轻，一步重的韩谦修拖着似乎很沉重的身体，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月光下，骄傲的人身上看不到一丝半点的风发意气，只有拉得很长，很长的的影子在陪着他。

“痴儿，看到你这般模样，老夫是该喜，还是忧呢？”

叹息声传出，夫子缓缓落至韩谦修的身前。

“徒儿拜见老师。”眼中恢复些许精气神的韩谦修急忙作揖行礼。

“起来吧，陪老夫走走。”

夫子伸手扶起他，转过身，漫步在幽长寂寥的巷子里。

看着完全变了副模样的韩谦修，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夫子叹息道：“修儿，你自幼跟在老夫左右，深得老夫喜爱。相比凡儿，你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随性。你于逍遥道乐此不疲，自命不凡且过于骄傲，太多东西难以做到弯腰捡起。”

“唯有失去才觉珍贵。老夫原以为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明白，万万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徒儿惭愧，叫老师费心了。”

低着头不肯抬起的韩谦修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