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故人的朋友（6/8）

变故早做准备。”

“老夫游历四界多次，从未听闻过有关蝃蝀的详实传言，只知道这古物来历非凡并非一般仙道可以应对。”

“我们倒也没奢望可以将这等古物击退，只想它能维持现状便好。幸好我们身边有位极好的大夫就在莛葳山庄里，前辈可愿和我们一道回去，也可请大夫为前辈诊治旧疾。”

仓横道：“看来老夫失智日久，竟不知妖域也有了像样的大夫？也罢，虽然自知希望渺茫，就算难以恢复神智，也想去看看故友的宅子了。”

回程路上，仓横专注地注视着四周景物，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

魔生走在最前面，与他俩保持一些距离，等他走过长堤时，仓横驻足在湖边良久，用苍沉的声音幽幽念道：“月摇扁舟湖心冷，箫出空堤玉面孤。何处乡愁何处休，为取春风夜夜游。”

茗兮站在他身旁：“那人会吹箫？”

“公子俍通晓文墨极善琴箫，画技更是无人匹敌。若用人朝的话说，是难得一见的才子。”

魔生从对岸遥遥回望，湖面风起薄雾如纱，似仙境亦似桃乡。

容平依旧早早等候在门口，挥手招呼，看见仓横的时候动作顿了顿：“有客人？”

仓横仔细打量容平的脸，似有狐疑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魔生随着容平去打点晚饭，顺便拖着茗兮回房休息。

正在检查白锦绵熬药的方云浦看见仓横时并无意外，说是曾经听不少小妖说起过他。

仓横笑道：“老夫惭愧，让大夫见笑。”

“哪里，毒症难避难解，权当历劫，前辈无需自贬。”

“大夫如此便已知老夫之症是谓中毒？”

方云浦垂目诊脉，眉间微微聚拢。

药香四溢，白锦绵紧盯着“吱吱“作响的炉火，不停摇动手中蒲扇。

他的痛苦溢满整张脸孔，作为人参，听着被炉火炖煮的各味灵药不住发出哀鸣直至消失，内心是何等惊恐悲沉。可身为老师的方云浦和看病时判若两人，严苛而专制，形同暴君。

仓横见方云浦迟迟不语，心中了然：“看来让大夫为难了。“

方云浦摇头：“只是难解，并非不治。”

“愿闻其详。”

“这毒由肺脉入，正当时令，留止于脾，终汇集于心脉，故令人神志失常。从前辈的病症来看，近年反而有所好转，想必时而清醒，且多在春季。”

仓横颔首：“敢问大夫，何为好转？”

“此毒为气，随息周运全身，也因为是气，可随息缓慢排出身体。前辈腠理之毒易解，唯心症难除。即使除尽余毒，每逢秋冬必有多日仍将犯病。但若经晚辈施针开药，加上经年调养，可保前辈失智之症不至于过甚，或许数十年后仍有希望痊愈，只是……”

方云浦踌躇片刻，流露出歉意和惋惜。

仓横心领神会，释然而笑：“大夫真可谓奇人，已可预知生死若此。”

“尚有十余载时间，晚辈定当尽力而为。”

仓横站起来踱步一圈，驻立在门口向外看去，院子里春意尚浅却已有昂扬之态，日光缓缓收拢，残余的温度略略沁凉。

“老夫有一事请教。”

“前辈请说。”

“听闻九姑娘现下也在此处，她的病症又当如何？”

“每日只得一两个时辰清醒。”

“可还有救？”

“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方云浦转身看看炉火，白锦绵瑟缩着肩膀屏息煽风。

“可以停了，凉至八分送去给师尊。”

白锦绵嗫喏着点头。

“前辈安心住下，今晚我便开始为你施针。”

“大夫，”仓横刚迈开两步却又停下：“除了丧失神智之外的其他病症，不知可有治疗的方法？比如说，失忆……”

方云浦一惊：“前辈有此症？”略略迟疑后又说：“失忆之症无药可医，忘之随缘，忆之随缘。”

仓横沉默。

方云浦脸上浮现出消沉之色：“不瞒前辈，晚辈自己也有此症，曾尝试钻研许久，并未寻得有效的良方。”

仓横沉吟：“希望大夫忘记的不是什么重要之事。老夫并不在乎能否恢复记忆，只是担心忘记的事是否十分要紧。”

方云浦背起药箱，与仓横一同走入月光中。

夜凉的风和呜咽的箫声相得益彰，早早练完剑的容平坐在长廊下远远地看着魔生与古阳对饮，她对他们的故事没有兴趣，也不便问究，她想听的只是这遥遥无际的箫声。今天来的客人跟她一样，驻足而立，静静聆听这支箫管吹奏的岁月之声。容平似懂非懂，只觉得月光在这位老人背上投下的光华冰冷凄怆。仓横微微闭目，仰头望着夜空。容平从他的表情看出茗兮的箫声吹进了他的心底。

空气里有种奇怪的窒闷感，像雷雨将至前的凝固与胶着。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