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鸥（1/3）

雀鸥

秋风数年来几乎每夜都做噩梦。

梦里总是有火焰，永不停歇地燃烧着。燃烧她年幼的身体，在尖叫撕破梦境前，那个噩梦的主导者总是会来到面前注视着她——

脚步声在昏暗的殿中响起，秋风在进来的一瞬间就不能控制地捂住口鼻。殿内就像封存的血缸，浓厚的腥味让人胃海翻滚。秋风感受到鞋底的潮湿，昏暗的光线让她无法看清，但是那种液体的触感根本不用猜。

殿内只有最里处点着几根蜡烛，摇曳的火光照着前方一团庞大的黑影。

秋风不能控制地停下了，就像十二岁在家中牡丹花园的样子。

前面的影子听见了声响，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随之响起。然后随着那团影子的动作，整个殿内的腥气像海洋一样翻滚起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越来越多，宛如群蛇出动，在黑暗里慢慢包围着她。

蜡烛的火光在摇曳，然后那团影子从视野里消失了，顺带着所有的声响。

整个殿内只剩下秋风的呼吸丶心跳与四周挥散不去的黑暗。

她整个人紧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冲撞着胸腔。像是噩梦来袭，在此时上演。

尖叫撕破梦境前，主导者会注视她——用赤红的双眼。

咚——狂怒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身后，秋风猛地转身抓住冲向自己面门的双手。那长长的指甲瞬间划破她的脸颊，血珠滚落而下。秋风感觉到双手之上宛如泰山的力量，在力竭之前甩开那团影子。

影子撞开支撑蜡烛的灯架，光亮散开，秋风看清了面前的人。

李乐泱说得对，应该说不能称为人了。

一股恶臭猛烈袭来，长发散乱，被锁链拴住四肢，驱赶肿胀不堪。无数伤口遍布全身却不见血液只有惨白的骨肉，血红的眼睛盯着秋风，是没有任何人性的冰冷。

秋风急促地呼吸，发现自己脸上落下的血珠被他手指沾染，然后舔舐。一种邪恶的气息随着他摄入血液而爆炸开来，血红的眼睛露出让人双腿发颤的狂躁。

他动了，野兽猛扑的迅雷之速，张开的十指宛如利爪。

秋风提气，在生死逼迫之中终於解放自己僵硬的双脚，没有馀地的一拳直冲敌人没有防备的胸心。巨大的野兽在这一拳的压迫下向后倒去，口中喷出鲜血却是恐怖的暗红色。他趴在地上慢慢擡头，像是疑惑秋风的力量。

然后在秋风的注视下，他竟然开始舔舐自己吐在地上的黑血。

“你……为什么……”秋风喃喃开口，寒意猛蹿脊骨，她的那一拳没有留有馀地却似乎不伤他分毫。

就在恍神的一瞬，野兽重新擡头，刹那间消失踪影。

糟了，在秋风想要转身接招时，一股巨力直击右肩，疼痛遍布大脑前她只能后撤，没想到庞大的影子比她更快，恐怖的指骨直冲她要门。

啪！长刀砍在巨锁之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打落野兽的突袭。

“快退开！”

敖葵捏着长刀挡在秋风面前，在看清那个生物时不能控制地动摇了：“那是什么……”

“别管了，先出去！”秋风咬牙拉住敖葵，用力带着他冲出殿内，那短短的几招就让她明白记忆中的恐怖是多么让人胆战心惊，甚至变得更让人无法理解。

两人猛地关上殿门，急促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起伏，殿内暴躁的怒吼与锁链牵制的声音还在打击他们的感知。

“那是尸傀。”

敖葵退后，擡头轻声说道。少年的表情变得无比冷漠，本来清澈的眼睛变得沈沈一片。

“鸣雀宫……在取活人血养尸傀。”他转向秋风，捏紧了刀把，“必须要告诉其他门派，尸傀是绝对不能存在於这世间的东西。”

秋风正要开口，却听见后方大门打开的声音。两人回头，看见全副武装的鸣雀宫弟子们慢慢走入长道，包括了刚刚还在递茶给她的弟子们，只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一扫平和，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敌意。

李鸬看见两人鞋底沾着粘稠的血污，表情猛地沈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的面罩早已取下，自然没有必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亲眼见过的景象让敖葵也失去了对鸣雀宫的敬重，声音变得无比冷硬，让人有种换了个人的错觉：“倒不如先告诉后辈，这里面的怪物养了几时了？”

“注意你的语气。”人群中，那位递茶给秋风的弟子在听到‘怪物’两个字时狠狠咬住后槽牙，愤怒几乎马上喷涌而出。

“没想到，”敖葵甚至不愿意再说一个字，上前一步把秋风挡在身后，长刀横开，好看的眼睛泛起寒霜，出现了一丝他长兄的样子：“鸣雀宫竟真的堕落邪道至此。”

“万雀鸣路，西方神殿，真是笑话！”

大声的斥责出现后，那些弟子们有瞬间的楞神。秋风察觉到了这个刹那，想要拉住敖葵的下一刻，鸣雀宫弟子们再次擡头。

两人都楞住了。

那些人的脸上出现了无一例外的表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