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色黎明（1/1）

江风裹着冰碴子扑在脸上，张东攥着金戒指拓印的手掌渗出冷汗。НКВД三个俄文字母在晨光中泛着血光，这是苏联情报机构的标志。前世他在劳改农场见过这种徽记——五三年松花江沉船案，三百吨粮食不翼而飞，打捞队捞上来三十七具绑着金戒指的尸体。

"哥！"小军突然指着江面惊呼。浑浊的冰水里浮起个牛皮公文包，金属搭扣上刻着双头鹰徽记。张东用树枝勾过来，包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郑副县长穿着苏军制服，正和个刀疤脸军官握手。照片背面用俄文写着"1953.8.19 哈尔滨"。

陈明倒吸冷气："这不是去年苏联专家楼纵火案的主谋吗？"照片上的刀疤脸，正是当时被通缉的克格勃特工伊万诺夫。

对岸突然传来汽笛长鸣。张东举起望远镜，看见货轮甲板上有人架起测距仪，镜片反光正对着鹰嘴崖。他猛地按下陈明的头，子弹擦着发梢飞过，在冻土上炸开碗口大的坑。

"带我妈往白桦林撤！"张东把照片塞给陈明，"去省军区找李政委，他欠王家一条命。"这是前世临终时才知晓的秘密：王大夫的父亲曾救过剿匪司令的命。

母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从襁褓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刻着密文的玉佩，断茬处还沾着血渍："这是你爹从朝鲜带回来的......说要是见到双头鹰......"

轰！货轮上的迫击炮发出怒吼。张东扑倒母亲，炮弹在十米外炸开，气浪掀翻藏身的巨石。老金不知从哪钻出来，手里的莫辛纳甘步枪喷出火舌："操他奶奶的，DP机枪！"

江面冰层咔嚓作响，三个雪地摩托冲破晨雾。张东认出领头的是郑副县长，貂皮大氅下露出苏制TT-33手枪。他抄起老金的刺刀甩出去，刀锋扎进雪地摩托的前胎，驾驶者栽进冰窟窿的瞬间，怀里掉出个青铜罗盘。

"东子！接住！"王大夫从白桦林抛来药箱。张东凌空抓住，翻出三支盘尼西林注射液——这是用磺胺粉从老金那换的。他咬掉针头保护套，将药水混着雪水灌进弹壳。

郑副县长突然举起个铁皮喇叭："张东同志！你爹的抚恤金还在我手里！"喇叭里传出小芳的哭声，"想要妹妹活命，就拿玉佩来换！"

张东瞳孔骤缩。他明明把小芳藏在鹰嘴崖的石缝里，除非......猛地回头，看见陈明腰间的勃朗宁枪柄上沾着煤灰——那是公社粮库特有的无烟煤渣。

"你找死！"老金调转枪口，陈明却先一步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张东耳畔飞过，打碎他身后狙击手的瞄准镜。雪地上突然暴起七个白袍人，手里的波波莎冲锋枪喷出火舌。

张东滚进弹坑，摸到个冻僵的苏联兵尸体。剥下雪地伪装服时，发现尸体胸前挂着个银十字架，链子上刻着"斯摩棱斯克-1943"。这是二战德军战利品，怎么会出现在苏联特工身上？

炮火间隙，江面传来破冰船的轰鸣。张东突然想起玉佩上的密文，那是种改良后的维吉尼亚密码，密钥正是照片背面的日期。他蘸着鲜血在雪地上演算，渐渐拼出个坐标：北纬45°48"，东经126°40"。

"老金！往东南方打照明弹！"张东大喊。红色信号弹升空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江心冰层下的巨大阴影——那是艘沉没的日本731部队运输船，舱门处隐约可见"粮食"二字。

郑副县长突然发狂般冲向冰面："我的金子！我的......"话音未落，整片冰层轰然塌陷。张东看见他坠落的瞬间，金戒指上的双头鹰徽记泛着绿光——那是放射性物质的颜色。

三天后，省军区医院。张东望着病床上昏迷的小芳，她手里还攥着半块玉佩。李政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解密档案："你爹不是死于朝鲜战场，他奉命护送苏联专家时发现了这个——"

档案照片上，成吨的金条堆满运输船货舱，每根金条都烙着"满洲中央银行"字样。而在金条堆深处，有个铅封的铁箱，标记着731部队的骷髅标志。

窗外飘起鹅毛大雪，广播里正在播报中苏关系恶化的新闻。张东给妹妹掖了掖被角，转身走向火车站。月台上停着辆军用专列，车厢里堆满防化服和盖革计数器。

老金嚼着压缩饼干递来冲锋枪："想清楚了？那艘船里的东西，沾上就脱不了手。"

张东拉响枪栓，望着北方翻涌的乌云。前世他只想护住家人，如今却明白了父亲的选择——有些东西，比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