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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咳嗽从旁边传了过来，是望远镜的主人醒过来了，他其实稍早一点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只是听得云里雾里的，眼看这对话就要往他不好再旁听的方向发展，他不得不发出一点声音，打断了这对气氛不太寻常的小年轻。

“你们……来观星啊？”他又咳嗽了下，“那个，用我这台看呗，会不会看啊？”问完没人答话，他自顾自往下接，“我教你们呗？”

贺司扬去看周小玩，周小玩同样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很快拿了主意：“好啊，麻烦您。”

于是两人在一本正经的教学下看了星星，还各蹭了一块点心，又聊了会儿天才原路往回走。

起初是三个人，走到一半只剩两个人，两人都没说话，中间隔着些距离，离实验室越近，他们离得好像也越近了，若即若离地，各自的手像是下一刻就要撞在一起。

周小玩的脑袋里始终在回想着那两个字，翻来覆去地咀嚼，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猜想是自作多情，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得没错，而贺司扬跟她一样，有着很多的不确定，跟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说在想她，会不会太唐突？陈挚对她的心思那么明显，她好像从来没有回应过？陈挚并不是徐徐图之的风格，可却选择了这种做法，是因为她不喜欢太急吗？他跟她对电影的看法不同，她看着很介意，是不是对他也并不满意？还有今天她外公那个警告的眼神，是在告诉他别起歪心思……

“周小玩。”贺司扬最终在实验室门口停了下来。

“啊？”

“你下次想拍什么，我们一起去拍吧？”

“……a，啊？”周小玩用力咽了下，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起气来了，肩膀好像都在抖，“可以啊，你……”

她脑袋短了路，根本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你……”

“我随时都有时间，”贺司扬又有点昏头了，她人就在跟前，正仰着头看他，仍旧是一伸手就可以抱住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努力稳住声音问：“你不会忘了吧？”

“不会啊，”周小玩很快就应了，好像答得晚一点就是在拒绝他，“我想好要拍什么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两人一瞬不瞬看着对方，又不约而同地别开了头。

贺司扬不太自然地去开门，开始没话找话：“那缸鱼不知道是不是不产卵了。”

“噢，没关系啊，顺其自然，不产就不产吧，有机会再拍就是了。”

两人一起走进去，鱼果然没什么动静，两个人站在鱼缸前，仍然是不太知道手脚该怎么放才合适。

“那个……也很晚了，不然先睡觉吧。”周小玩觉得自己再不找个支撑的东西躺下，她就要跑出去暴走一圈了。

“行。”贺司扬还在看她。

“九点对吧？九点我们要走。”

“对。”他还是在看她。

“那，你去隔壁睡？”

“好。”他看了她最后一眼，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直看得她抬头问他怎么了，他一句话顺口就来，要她看看窗户是不是关严实了，又说：“晚安。”

“晚安。”

这一晚，隔着一道墙的距离，两个人各自辗转反侧，一个翻身往左，另一个就往右，一个坐起来，一个闷进毯子里，下一刻又反过来，再下一刻都起了身，又齐齐地往对方的方向望。

就这样一夜过去，再碰面时看向对方的样子仍然不太自然，两人都洗漱过了，到贺司扬的车里吃过早餐，就顺着原路下山。

山上的风确实比山下的更会咬人，不仅咬人，还咬周小玩的帽子，一猛子刮过来，直接把帽子给卷走了。

周小玩惊呼完想的是算了，可贺司扬找了个地方把车子停下，说应该还能捡回来，两人齐齐下车，见帽子沿着一条小路往下刮，对视一眼后说：“追吧！”

周小玩这顶渔夫帽很轻，跟气球一样，即便落了地，又被风给慢慢托起来，上上下下飘着，最后落到一个山谷，再不能往下飞了，就在那一小块地方飞舞盘旋。

周小玩跟贺司扬一路追下来，风灌进喉咙，有点冷，可又觉得畅快，觉得开心，等跑到了帽子附近，两人在一块岩石上面并肩停下，就那么看着帽子在风里上下翻飞着，周小玩问贺司扬：“你想到了什么？”

贺司扬顿了顿说：“‘那天我突然意识到，事物背后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和一股力量’。”

周小玩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影像比不上亲眼目睹，但它帮我记录美好，有时候这个世界拥有太多的美’……下面的不记得了。”

不是完全不记得了，是记得后面的话有点消极，索性就不说了，贺司扬也没有往下接。这是电影《美国丽人》里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