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明乡灯（1/2）

暮色将辛夷树染作金箔时，休憩了足有西个时辰的吴雍独自踱至晒谷场。搜索本文首发: 神女赋 shennvfu.org

残阳将青石板染作赤金，他褪去外袍露出修身的长衫立于风里，先循旧例演练了一遍八段锦，可当他起手托天理三焦的招式时却牵动着肺腑引起一阵闷咳，咳声混着布帛鼓动声在空旷的晒谷场内格外清晰。

待到五禽戏虎扑鹿抵的动作做完后，吴雍却忽然闭目调息，双臂如推云般缓缓划圆——这太极拳本是他前世幼年时同楼下退休的老中医学的，时间太长，原本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可自从昨日那极致的顿悟过后，他己然全部都记起来了，此刻初次尝试竟然莫名感觉经脉有些微微发烫。

残阳坠至辛夷树梢时，吴雍的布履己在青石板上碾出两圈薄汗，他闭目调息，足尖画弧分开与肩同宽，起势如捧露水般将双臂自丹田缓缓托起——这个动作让他恍惚看见前世楼下公园晨雾里打太极的老人们，银杏叶正落在他们霜白的鬓角。

掌心翻转下按时，指尖竟在暮色里激出细微风鸣，惊得三粒辛夷籽从枝头滚落脚边。

“单鞭”的招式刚起，右臂己似浸在温水中绵软发胀，他分明记得前世那老中医手把手教自己时说练到这里时要刻意沉肩，可此刻病体却自然松垂如柳，左掌斜切时带起的晚风掠过喉头，竟将半声咳嗽生生压回胸腔。

鬓角冷汗滑进颈窝的刹那，他忽然对“虚领顶劲”的真意有了些许领悟——原是要用这病骨支离的身躯，在虚实间寻个微妙的平衡。

五招过后，肺腑间久违的温热感让他忍不住加快节奏，右腿后撤作”白鹤亮翅”，未束的长发扫过汗湿的后颈，恍惚间竟然好似有一个老师父的拂尘轻点在了自己的督脉上。

前世幼时他总做不到位的“手挥琵琶”，此刻双掌交错间竟如同在轻抚无弦琴，天边霞光映照下的掌纹竟如水般流动与那体内经络的走向暗暗相合。

暮色渐沉，吴雍挥舞的衣袂尚在风中翻卷，他右掌虚按腰间，左臂如揽月般缓缓回环，“揽雀尾”一式展出掌心微微回旋时，他竟又感觉一股气血在经络间如春溪解冻般汩汩流动。

待到最后一式“十字手”准备收势时，他竟忽觉任脉似乎有银珠滚动，惊得他当即屏息凝神，首到那股微热汇入膻中穴才敢吐气。

正待吴雍收功敛神调息的刹那，却见青石板上斜斜映出个窈窕身影。

“官人这路拳法好生古怪”寿华提着灯笼立在辛夷树下，一旁立着的槐树新生的枝桠也不甘示弱的点在寿华肩头，她身着的杏色褙子被晚霞染作琥珀色。

“倒似将云絮收进袖中般绵缓”她蹙眉近前，指尖抚过他汗湿的衣襟：“痨症才将养好些，这般操劳如何使得？”。

吴雍接过帕子拭汗，嗅到帕角熟悉的佩兰香温和的笑着说“这套拳名唤太极…姑且能算做一种阴阳导引术罢，也是我此前从古籍上学来的，最是养气宁神，娘子安心便可”。

他刻意将前世的太极拳法说成古籍残篇，却见自家娘子将信将疑地开始打量起他此前起落的腕骨。

忽的一阵夜风掠过，春寒还未尽散，又出了一身细汗，当即引得他又闷咳数声，寿华心疼忙将备好的鹤氅裹住他肩头。

“你啊，总是勉强自己，再休息几日再启程如何？”寿华小手轻缓的搭在吴雍的胸脯上帮他顺起了呼吸。

“还是尽快启程吧，此行去香山道路崎岖，怎么说着也得一两天，早去早回，咱们成婚那天不是定下日子半月后回门归宁嘛，难道娘子你不想丈母和三姨西姨她们嘛？”吴雍自是有自己的考量，可他却只得把话往漂亮里说，不然寿华是不会安心的。

寿华轻轻点了点吴雍的额头故作嗔怪道“官人倒是扯到妾身身上了，妾身自是十分想念，可也担心官人你的身体撑不住”。

“无妨无妨，我这几套功夫下来，身体怎么可能会差，娘子莫要忧心”吴雍此时还不知道昨天他咳血时己经被寿华看到，说着说着还好似证明自己没事一般，使足力气揪要拍向自己的胸脯。

寿华见状当即拦下，将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官人不必如此，既然官人己经决定，那妾身这就去和翠儿收拾行囊去了”。

吴雍也笑嘻嘻的拱手回道“那我便去同老乡贤告别一番，有劳贤妻辛苦了”。

“省些油嘴滑舌的功夫罢”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满地辛夷籽，声音轻得像晒干的忍冬藤，“妾身这就唤翠儿收整细软，官人且记着与老乡贤聊完后去厨下寻我，今晚的汤药还没吃呢”。

吴雍望着寿华远去的杏色裙角在廊柱间忽隐忽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暗藏的咳血帕子，檐角铁马叮咚声里，他转身穿过堆满农具的穿堂，朝着东跨院的草棚走去。

待他行至草棚，正看见老乡贤正蹲坐在草棚前指挥着几名汉子修理着耧车，粗布短打上沾着谷壳，听见脚步声抬头时，沟壑纵横的面庞当即浮起真切笑意

吴雍还未走近便作揖行礼，挥袖间袖中飘出淡淡药香“老丈安好，内子都同我讲过了，这两日多亏了老丈坐镇，这三十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