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明乡灯（2/2）

坡地才被整理的井井有条”。

老乡贤听罢急忙起身在衣襟上擦手还礼“小先生折煞俺们了，若非小先生收留，俺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怕早成了那乱葬岗的孤魂鬼，俺还要代那三十七人多谢小先生救命之恩呢”。

吴雍广袖轻扬当即托住老人手肘，衣袂间药香若有似无，他坦然说道“老丈快请起，今日原是来作别的”檐角铜铃被晚风撞出清音，惊起檐下筑巢的燕子。

“是往香山去吧？”老乡贤粗糙的指节在地面划出蜿蜒痕迹“前日听小三子念叨过，往东二十里有处峡谷最是险要，得赶在辰时前过栈道…“老人絮絮说着，褶皱里沉淀着半生的风霜，吴雍凝神静听，目光掠过院中堆积的粮垛，新扎的草人还戴着斗笠在远处坡地上静静守望。

“小先生记得过青龙背要防着山上的滚石，黑松林里切记莫去饮泉水……”老乡贤竹节似的手指在虚空中戳出七八个关隘。

吴雍听完老乡贤的话后默默记在了心里，随后便首接截过话头，递过裹着桑皮纸的一张印着朱红官印的条据“老丈，这是此前咱们商议的那张官帖条据，己经过了府衙官员的核验花押，此后这片田庄田地便交由你们来耕种了，这是老丈你的凭证，万万收好”。

老乡贤听罢，又匆忙擦了擦自己布满厚茧的双手，随即这才接过，接过后就着刚刚升起的月光瞧了个仔细后郑重点头说道“小先生放心，俺们其他的不会，但种田绝对都是一把子好手，一定不会辜负小先生的好意”。

吴雍听罢没有当真只是温和一笑接着说道“老丈宽心，这庄子我己经让砚生代为管理，砚生，老丈你是见过的，此前在门口施粥的那个便是，他为人处事十分伶俐。

虽然年轻，却是通晓官牍文书的，来日纳粮缴税、采买农具，自有他代为周旋，乡亲们安心生活便是，若是遇到什么难事，老丈也自可遣人去寻他，若是他做的哪里不好，老丈也可遣人来寻我，我自有说法”。

晚风送来远处打谷场连枷击穗的闷响，混杂着新米蒸腾的香气。

老人喉头滚动似要再言，却见吴雍己退后半步拱手作别，暮色中青色衣袂扫过石阶上零落的辛夷花瓣，惊起几点流萤。

良久后乡亲们皆闻声聚来，沉默地将松明火把分立在离庄的青石道旁，火光将人影投在黄土墙上，恍若数十株倔强生长的老松，他们不知恩人几时走，但他们愿意等，只求能照亮恩人晨昏时远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