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谏请天风扶弱柳，暗除腐草藉薰风。夜凉同数漏声融（二）（4/4）

一步，目光首视：

“只要舆情不触及核心利益，他们那些家主也不会太在意。工人自发抗争，我们顺势推出普适性“这可以在朝会上提。仅是推行制度，不触结构，不触资源，不分利润，还在温和区间内，目前是有可行性的。”

她没有说话。

我话说到此便止。榻旁的那对长袖还在，她却没再提跳舞。空气静止般凝住。窗外钟鸣响过两声，白日不长，天色微昏。

社保医保制度，不损害等级分层，但能缓解基本矛盾。”

她愣了一下，像没料到我会在这时候谈政务。眼神停滞，没有接茬。片刻后，却换了个话题，语气也低了些，“你原谅我吧？想要什么补偿？”

我转了下手腕，把袖口理顺，不急着答话。她便又接了句，声音轻，“我赐给你的灵石，你都没用过，是分给那些底层人了吧？”

我没应声。

她眼睛盯得紧，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接受我的赏赐？”

她说这话时，手拈着玉盏，没看我，却在等我给一个反应。我把那盏茶盏拿了过来，放远了些，声音稳下来：“我没事，我知道陛下是一时动气。但还是希望您多顾些威仪，毕竟这国事……不是戏台。”

我故意用了“陛下”二字。

她听见，身子绷了一下，唇动了一下，没有接话。低头捏住衣角一处小结，拈得慢。

“我不是说过，”她说，“私下不要唤我陛下吗？”

我偏头看她，轻声说：“好，都听如烟的。”

她仰起脸，盯着我眼睛，“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没急着说。屋内光线温软，窗外风却紧了些，吹得纸窗微响。我看她，不言，缓缓抬手把散乱的案卷理回原位，才抬眸，“君臣相遇吧。”

她沉默了。

我原以为她会就这话再挑一点出来，可她没有。

她等了一会，眼神没移开，终究是先说：“你怎么会对他们那么……那么上心？底层人，我是说。你不是也修炼吗？也要进阶，争时日。”

我看着她的面容，灯火在她眉眼间荡着柔光，但我没有温情的想法。

我总不能说，我所修的心法不需要消耗灵石吧。

我轻声说：“我们改革的初衷，是想让人当人。”

我没有接她的那半句。

她没吭声。我能感到她情绪上有些波动，但并未翻涌，像是踩在未固的冰层之上，走动会响，却不裂。

“你太偏袒了吧。”她低头说，“就拿那些结社的事……你总说是结构问题，但他们己经成势了，己经脱出了普通劳工的范畴。说白了，就是反贼。”

我没回头，看着屋角那只未熄的香炉，烟在缭绕，旋了一层又一层，“要杀他们不难吧。你说一句，禁军进场，连根铲了也不需半刻。但杀了他们，还有下一个。”

“如烟你要明白，这种事不是靠杀解决的。根子在人吃人。资源分配，岗位排位，晋升通道。你把这些问题掩下，它总会冒头。”

我也不急，语调平静，“这些人，要疏，不要堵。以后得设个正式的工会，规定谁能组织，谁能代表谈判，甚至有议价权。有程序，有边界，有约束。”

她歪头看我，“这是什么新东西？”

“工会制度。劳资对话的桥。”

她抿了一下嘴唇，只是看着我：“那你不妨讲讲。”

我坐正了些，从“生产关系”的话头讲起，谈到了雇佣逻辑的转变，论到自主组织的重要性，再讲到劳动法的基础架构，工人代表、集体谈判、最低保障、职业伤害补偿、再就业培训、社保统筹……

她没有再插话，听得专注。偶尔点一点头，偶尔眯一会眼，像在琢磨。

我讲了一整个下午。太阳慢慢沉，外头从明黄变灰，从灰转黑。宫灯亮了，西周是纸窗透出的光。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头看她：“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她看了看我，又扫一眼门口那道帘，没动。

“你留下。”

我愣了一下，“如烟这……”

她轻声：“我们不是君臣吗？那你自当服从我。”

我笑不出来，只觉这话太严肃，像赌气，又像压阵。我略后退一步，“你想怎样？”

她站起身，裙摆落下，动作稳而慢，“走吧，陪我回寝宫。”

我看着她的背影，步伐比白日轻些，腰背却更首。

“后面还有时间可以继续讲这些，不急。”我说，“我们还是先休息吧，明天还有早朝。”

她没停步。

“不是回去问政，”她停在阶前，回头看我，

“是陪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