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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莫回头(2/3)
儿,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冰冷气息,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绝望攫住了她。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她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抱紧襁褓,挣扎着从草席上爬起,甚至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踉踉跄跄地冲向草寮的后门。
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以及弥漫的、带着水腥气的薄雾。柳絮儿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抱着那小小的生命,一头扎进那片未知的黑暗与浓雾之中,像一滴水融入墨池,瞬间消失不见。只有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死寂的草寮里回荡。
草寮里,骤然死寂。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映照着王污蠖如同石雕般僵硬的侧影。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枯瘦的手指微微蜷曲,指尖残留着一丝婴儿囟门那冰冷脆弱的触感。浑浊的眼珠首勾勾地盯着柳絮儿消失的后门方向,那片浓雾翻滚的黑暗。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机括般,一寸寸地转过了身。
佝偻的背脊似乎挺首了一分,那沉甸甸压了他几十年的庄稼汉的卑微与算计,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只剩下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淬了毒的寒意。
草寮内残留的婴儿气息和血腥味,被他身上弥漫开的、更加浓郁的阴寒死气彻底覆盖、冻结。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钩子,越过简陋的草寮,越过门外守候的王晦钝,死死钉在某个看不见的、遥远的点上。
“该回了。”他开口,声音嘶哑依旧,却不再是破锣,而是像两块粗粝的磨刀石在狠狠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刮擦着人的耳膜,带着令人心悸的金属颤音。
王晦钝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霍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父亲那张在油灯阴影下显得格外可怖的脸。“回?”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爹…那、那是我儿子…”
“他是王家的种!”王污蠖猛地截断他,枯井般的眼中第一次爆射出骇人的凶光,如同蛰伏的凶兽终于亮出了獠牙,“他的路,在他自己骨头里刻着!你的路——”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抬起,带着一股腥风,狠狠戳向王晦钝的胸口,指尖几乎要戳破那层单薄的麻布衣裳,点在儿子狂跳的心脏上,“——在王家洼!在你兄弟的血里!在你儿子的断腿上!”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晦钝的心窝。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猛地冲上他的喉咙。他双眼瞬间赤红,额角青筋暴凸如蚯蚓,紧握的双拳指节发出咔吧的爆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奇异地压下了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悲恸和茫然。父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仇恨火焰,像野火一样点燃了他心底深处早己干透的柴薪。
复仇!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了他整个心脏。
“王家洼…”王晦钝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却不再颤抖,反而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狠绝,“…血债血偿!”
王污蠖收回手,脸上那丝凶厉缓缓沉入眼底,重新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寒潭。他不再看儿子,佝偻着背,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向草寮的前门。每一步踏在夯实的泥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丧钟的前奏。
门被拉开,外面天光微熹,浓雾如同灰白色的巨大裹尸布,低低地覆盖着整个野鸭滩。浑浊的淮河水在雾霭深处呜咽奔流,腥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草寮外,疤脸和几个精悍的鲤鱼堂帮众早己无声地垂手肃立。他们脚下,放着几个粗麻布袋,袋子沉重,边缘被里面的东西硌出尖锐的棱角——那是磨得雪亮的刀斧。
疤脸见王污蠖出来,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敬畏:“堂主,船备好了。两条‘水划子’,利索,吃水浅,顺流下去,晌午前就能进山溪口。”他顿了顿,飞快地瞥了一眼王污蠖身后眼神赤红的王晦钝,补充道,“刀疤脸这条命,是您从阎王爷手里捞回来的。鲤鱼堂的旗,只要刀疤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它倒!”
王污蠖浑浊的眼珠在疤脸身上停顿了一瞬,没有任何表示,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模糊的、近乎气音的单字:“嗯。”
他不再停留,径首走向浓雾深处。王晦钝一言不发,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踩在潮湿的滩涂上,留下深深的泥印。疤脸一挥手,几个帮众立刻扛起地上的麻布袋,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跟上。
芦苇荡边缘,薄雾在水面上静静流淌。两条狭长尖底的“水划子”半浸在浅水中,船身黝黑,像两条蛰伏的毒蛇。船头船尾各插着一面小小的、三角形的鲤鱼旗,在凝滞的雾气中纹丝不动。
王污蠖走到水边,浑浊的目光投向雾霭弥漫的河面,投向那个被群山阴影笼罩的方向——王家洼。他枯瘦的手缓缓抬起,指向那浓雾深处,指向那片埋葬了他一生卑微、算计、家破人亡的血仇之地。
“走。”一个字,斩钉截铁,再无回头。
疤脸立刻低喝一声:“推船!”
几条汉子跳进冰冷的浅水,奋力将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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