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阿野母亲（1/2）

铁门被叩出细碎声响时，阿野正蹲在灶台边添煤球。*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蓝白格子围裙沾着油渍，他转头望向猫眼，阳光将门外人的影子拉得细长，灰白碎花布衫被风吹得鼓胀，像株摇晃的蒲公英。

“妈？”阿野拉开门的瞬间，热浪裹着尘土扑面而来。母亲额前的白发黏在汗津津的皮肤上，手里蛇皮袋的提手深深勒进掌心，露出半截红皮鸡蛋。

正在切土豆的巧珍握着菜刀转过身，案板上的水渍还在往下滴。她慌忙在围裙上擦手：“阿姨快坐！阿野，给妈倒凉茶。”

母亲却站在门槛前不动，浑浊的眼睛扫过逼仄的房间。水泥地裂着缝，墙角堆着装满旧书的纸箱，唯一的窗户被广告牌遮去大半。“这屋子……”她喉咙像卡着麦芒，“夏天连个风扇都没有？”

阿野把搪瓷缸塞进母亲手里，凉茶上浮着的薄荷叶打了个转。“过阵子发工资就买，现在有蒲扇也够用。”他瞥见母亲后颈被晒出的红斑，突然想起小时候农忙，她总把草帽扣在自己头上。

巧珍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想腾出地方放母亲带来的东西。箱盖掀开的刹那，母亲突然抓住她手腕：“妮子，这衣服……”褪色的确良衬衫下露出半截蕾丝吊带，那是巧珍在夜市买的便宜货。

空气瞬间凝固。阿野看见母亲喉结滚动，指甲掐进巧珍手背：“你俩没结婚就……”

“妈！”阿野猛地站起，板凳撞得地面哐当响，“最近天气热，巧珍上班，穿这个透气。”他声音发颤，想起上个月暴雨夜，巧珍顶着湿发回家，连件替换的干衣服都没有。*x~z?h+a-i!s+h,u!.~c¨o_m-

母亲松开手，巧珍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她转身掀开蛇皮袋，露出用旧报纸裹着的腊肉：“老家杀了年猪，给你们带点。”又摸出个油纸包，“槐花蜜，治嗓子疼。”

巧珍接过油纸包时，母亲的手还在抖。“姑娘，”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要是阿野欺负你，就跟婶子说。”

阿野望着母亲佝偻的背影，突然发现她比记忆中矮了许多。窗外的蝉鸣骤然刺耳，阳光透过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在母亲肩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晚上吃饺子吧。”巧珍举起腊肉，眼眶亮晶晶的，“我去买韭菜。”她转身时，阿野看见她悄悄揉了揉手背，而母亲正低头把蛇皮袋叠得方方正正，动作慢得像在绣花。

夏夜的蝉鸣在窗外渐渐沉寂，阿野关了吱呀作响的吊扇，屋里只剩床头小夜灯晕开的暖黄。巧珍蜷在褪色的碎花床单里，发梢还沾着沐浴露的香味，他俯身吻她时，手却在触到她腰腹的瞬间顿住。

月光从防盗网的缝隙漏进来，在巧珍的皮肤上织成银网。那些蜿蜒的纹路像藤蔓般爬过她的小腹，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淡粉色。阿野的呼吸变得粗重，喉结上下滚动：“这是......”

巧珍猛地扯过被子盖住肚子，翻身背对着他。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带着压抑的颤抖：“别问了。”

阿野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想起白天母亲临走时欲言又止的眼神。空调外机的轰鸣从隔壁传来，混着远处大排档的划拳声，将沉默搅得愈发浓稠。+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他伸手去够床头烟盒，打火机的蓝光映亮巧珍紧绷的后背。

“你在4S店业绩挺好。”阿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烟灰落在枕头上，烫出焦黑的小点，“上个月奖金够买风扇了。”

巧珍缓缓转过身，睫毛上还凝着泪珠：“阿野，我......”

“睡吧。”阿野掐灭烟头，翻身将她搂进怀里。那些凸起的纹路硌着他的胸膛，像块烧红的炭。他闭上眼睛，却看见母亲送来的槐花蜜在桌上泛着琥珀色的光，听见巧珍深夜回家时疲惫的脚步声，还有她总把工资卡塞给他时掌心的温度。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阿野的嘴唇轻轻贴在巧珍发顶：“明天带你去买新床单。”他感到怀中的身体微微颤抖，一滴温热的泪水渗进他的衣领，洇湿了心口的位置。

蝉鸣声穿透纱窗的第七天，阿野母亲踩着三轮车又出现在巷口。这次她手里没提蛇皮袋，攥着的是张皱巴巴的租房广告，边角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褶皱。

“听说巧珍在城西有套房子？”母亲把凉茶推到一边，搪瓷缸底磕得桌子咚咚响。阿野正在啃馒头，碎屑扑簌簌落在报纸上，墨迹晕染的“特价空调”字样瞬间模糊。

楼道里传来邻居炒菜的油烟味，阿野喉头发紧：“那房子是她之前买的，现在租出去补贴家用。”

母亲的眉头拧成疙瘩，灰扑扑的手帕擦着额头：“补贴啥家用？你俩住这漏雨的破屋子，她倒把好房子租给外人？”她突然抓住阿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野啊，你可别犯傻，以后结了婚就是一家人，她的不就是你的？”

铁门被推开时，巧珍拎着塑料袋站在门口，茄子和青椒的水珠滴在门槛上。她看着婆婆阴沉的脸，又看看阿野别开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