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剃头担子里的活发》（3/7）

搭上了那暗红如血、散发着甜腻腥气的箱盖边缘。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手，盯着那即将开启的箱子！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警兆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我！里面是什么？剃刀？工具？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吴瘸子即将掀开箱盖的瞬间——

“吱呀——”

铺门被推开了。

一股夹杂着雨腥气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

门口站着两个人。不，准确地说，是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用一张脏兮兮、打着补丁的白布盖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是镇上开棺材铺的刘老拐和他儿子刘大膀子。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刘大膀子，眼神躲闪，嘴唇发白。

“吴……吴师傅，”刘老拐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张头……走了。按老规矩……请您……给拾掇拾掇，走得体面点。”他指了指门板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吴瘸子搭在箱盖上的枯手顿住了。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浑浊的眼珠在刘老拐父子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那盖着白布的门板上。那眼神依旧空洞麻木，但嘴角却极其细微地向上牵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僵硬的弧度。

“抬进来。”他的声音嘶哑依旧。

刘老拐父子如蒙大赦，赶紧抬着门板进了铺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然后像躲瘟疫一样，飞快地退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冷风卷着雨丝灌入，吹得煤油灯火苗乱晃，屋子里光影明灭不定。

铺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死寂重新笼罩，比之前更加沉重。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腥臭混合着新出现的、若有若无的尸臭味，令人作呕。

吴瘸子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板旁。他枯槁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静，掀开了那张盖尸的白布。

白布下，是镇上打更的老张头。他双眼圆睁，瞳孔早己涣散，嘴巴微张着，似乎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尸特有的青灰，皮肤松弛地耷拉着。/r,i?z.h?a¨o¨w+e-n?x?u.e\.￠c~o+m-最刺眼的是他的头发——灰白、稀疏、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污秽感。

吴瘸子浑浊的眼珠在尸体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尸体，而是重新走向那个己经打开铜锁的红漆木箱。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枯槁的手抓住箱盖边缘，猛地向上一掀！

“嘎吱——”

沉重的箱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彻底打开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沉睡千年的腐尸张开了嘴，猛地从箱子里喷涌而出！那味道……是浓烈到极致的、陈年油脂腐败的甜腻腥臭！是无数头发沤烂发酵的酸腐！是某种更深层的、如同内脏腐烂混合着铁锈的刺鼻气息！熏得我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晕厥！

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我强忍着眩晕和呕吐的欲望，带着无法形容的惊惧，朝那敞开的箱子里望去——

没有剃刀，没有剪子，没有毛巾。

箱子里……塞满了……头发！

浓密得如同黑色海藻！油腻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无数股、无数绺、纠缠盘绕、蠕动虬结的头发！它们呈现出各种深浅不一的黑色、灰白、枯黄，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粘稠的、暗红发黑、如同凝固血块般的油脂里……缓慢地……蠕动、翻涌！

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正是从这箱沸腾的“头发沼泽”里散发出来的！

“嘶……嘶嘶……”

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无数条毒蛇在沙地上摩擦游走的声响，从箱子里传了出来！伴随着头发在油脂中翻涌的粘腻声响！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巨大的恐惧让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冰冷的铁块堵住！身体僵硬得如同冻僵的石雕！

吴瘸子却像没看到这恐怖景象。他枯槁的手极其自然地伸进了那沸腾的、粘稠的头发油脂沼泽里！动作熟练得令人心胆俱裂！

他在里面摸索着！搅动着！

粘稠的油脂和蠕动纠缠的头发包裹着他的手臂！

然后，他的手猛地从油脂里抽了出来！

手里……赫然抓着一把……东西！

不是剃刀！

那是一大把……还在滴淌着粘稠暗红油脂的、纠缠蠕动着的……头发！

灰白的、油腻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般在吴瘸子枯槁的指缝间扭动、挣扎的头发！

吴瘸子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到老张头的尸体旁。他枯槁的手，抓着那把不断蠕动滴油的灰白头发，如同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具，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朝着老张头那油腻稀疏的头顶……按了下去！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抽动的气音，从我的喉咙里挤了出来。极致的恐惧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