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存在的邻居》（6/7）

手拉开了门栓。冰冷的雨丝再次打在脸上。只见几个村民，簇拥着面无人色的老村长柳大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朝这边跑来。他们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被驱赶的羊群。

“娃……娃子！”柳大山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柳……柳瘸子……柳瘸子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那种劣质香粉的味道，随着他们的靠近，再次飘散过来，比李老栓家那次更加浓烈刺鼻。

柳大山几乎是扑到我面前，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力量大得惊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娃子！你是读过书的！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下一个……下一个不知道轮到谁了！那东西……那东西……”他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恐惧己经击溃了他的理智，“……就在你家隔壁！你……你爷……”他猛地想起什么，惊恐地瞥了一眼我身后黑洞洞的屋子，“你爷……他知道！他一定知道！棺材……那棺材……”

棺材！爷爷呓语中的“棺材”！

老村长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脑海。爷爷说“她回来讨棺材了”！柳大山也说“棺材”！难道……爷爷知道那棺材在哪？那老太婆讨要的棺材，就在爷爷这里？或者……爷爷当年做了什么？

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绝望冲上头顶。我猛地甩开柳大山的手，转身冲回了里屋。爷爷依旧昏迷着，气若游丝。

“爷！”我扑到炕边，抓住他那枯瘦冰冷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嘶哑变形，“你醒醒！醒醒啊！棺材！什么棺材？！那老太婆要的棺材在哪儿？！在哪儿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雨水。

爷爷毫无反应。只有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说话啊！！” 我几乎是在咆哮，巨大的恐惧和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李老栓死了！柳瘸子也死了！下一个是谁？！是我吗？！还是你？！那棺材到底在哪儿？！你当年做了什么？！”

炕上的老人依旧毫无声息。我的嘶吼如同石沉大海，只换来屋外更加压抑的哭泣和柳大山绝望的叹息。愤怒和力量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无边的恐惧。我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炕，浑身脱力。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突兀地在死寂的屋子里响了起来。

声音的来源……是墙角那个蒙着厚厚灰尘、早己废弃多年、连电池仓都锈死了的老旧半导体收音机！

它……它怎么可能响？！

我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墙角那个破旧的、如同废铁块一样的黑色匣子。它静静地躺在布满蛛网的角落里，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电源线。可那“滋啦……滋啦……”的电流杂音，却真真切切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出来！

这绝对不可能！

“滋啦……滋……啦……”

杂音持续着，像是某种垂死的挣扎。突然，杂音消失了。收音机里陷入一片短暂、却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苍老、干涩、扭曲、完全不成调子，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般僵硬节奏的声音，开始哼唱：

“梳……梳头……头……光溜溜……”

“穿……穿新衣……衣……上花轿……”

“抬……抬进……门……门……是棺……材……”

“郎……郎在……笑……笑……妹梳……头……”

是童谣！是昨晚……是那个寿衣老太婆在荒草院里梳头时，哼唱的那首不成调的、阴森恐怖的童谣！

每一个扭曲的音符都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钻进我的大脑！那声音仿佛首接在我脑子里响起，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梳齿刮过硬物的摩擦声！

“啊——！” 屋外，一个村民再也承受不住这诡异的童谣声，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我瘫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墙角那台死物般的收音机，持续不断地播放着这来自地狱的、梳头的诅咒之歌！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就在这里！她就在这屋子里！她无处不在！

童谣还在继续，那扭曲的调子钻进每一个毛孔，啃噬着理智。老村长和村民们的哭嚎声、咒骂声、绝望的拍打墙壁声，混杂着这鬼魅的歌声，将这小小的土屋变成了人间地狱。

“梳头……梳头……” 那收音机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那梳头的寿衣老太婆，正一步步从虚无中走来。

不！不能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一定是我！或者……是爷爷？

棺材！爷爷呓语中的棺材！那一定是关键！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