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存在的邻居》（7/7）

太婆讨要的东西！它一定在爷爷这里！或者……爷爷知道它在哪里！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的恐惧。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不如去右边那座鬼屋！那老太婆的巢穴！那棺材……会不会就在那里？被活埋？被遗弃？那是她怨念的根源！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压倒了纯粹的恐惧。去那里！找到那口棺材！也许是唯一的生路！也许是更快的死路！但总比坐在这里被这诅咒的童谣逼疯、被梳头梳死要好！

“滋啦……滋啦……” 收音机里的童谣声突然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了干扰。那哼唱的鬼声也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是现在！

一股莫名的力量注入身体。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血丝。我甚至没有再看炕上昏迷的爷爷一眼，更没有理会屋外哭嚎绝望的村民。我一把拉开堂屋的门栓，在柳大山他们惊愕绝望的目光中，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冲进了外面冰冷的、飘着雨丝的黑暗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全身，却浇不灭心头的火焰。恐惧依旧存在，但此刻却被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所覆盖。我冲出自家院门，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右边那座塌了院墙、荒草疯长的废弃老屋，一头扎了进去！

疯长的荒草湿漉漉的，像无数冰冷的手臂抽打在我的脸上、身上，留下黏腻的触感。腐朽木头和浓烈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和深草，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座塌了半边屋顶、如同巨大黑色墓碑般的破败土屋。

塌陷的院墙豁口就在眼前。我一步跨了过去。

“砰！” 我猛地撞开那扇仅剩半边的、摇摇欲坠的腐朽木门。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木屑簌簌落下。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冷、仿佛积郁了百年的腐朽和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我淹没！屋里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屋顶巨大的破洞漏下一点惨淡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屋内模糊的轮廓。

到处是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破烂的家具东倒西歪，蒙着厚厚的尘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混杂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

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疯狂地扫视着屋内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没有！没有棺材！

墙角……塌陷的土炕下……被杂物半掩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片狼藉和死寂！

难道错了？棺材不在这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开始上涌。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猛地定住了。

在堂屋最里面，正对着那扇破门的土墙前。那里没有家具，只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而在那片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凹陷轮廓！

那轮廓的大小……那形状……分明就是一口棺材曾经长久放置留下的痕迹！灰尘比其他地方薄，边缘清晰可见！

棺材……曾经在这里！但被移走了？！被谁移走了？移去了哪里？

“咯……咯咯……”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声音，突然从我的正前方传来！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就在那片棺材印痕的正上方，在那面布满污垢、裂纹纵横、几乎快从墙上剥落的……巨大的破旧穿衣镜里！

镜面污浊不堪，映照出我身后黑洞洞的屋门和外面摇晃的荒草影子，也映照出我此刻惊恐扭曲、沾满泥水的脸。

而在我的脸的旁边……镜子的边缘……

一只枯瘦、干瘪、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正缓缓地、缓缓地从镜框外的黑暗里……伸进镜面的映像中！

那只手，拿着一把梳子！

一把暗红色的、形状怪异的木梳！梳齿上……粘着几缕花白的、带着暗红色血痂和……一小块惨白头皮的毛发！

正是昨天被我扔掉的那个青色包袱里的东西！它……它自己回来了！

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恐惧像海啸般将我吞没！我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抽走了，连呼吸都停滞了。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水泥堵死，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我想转身逃跑，双腿却如同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镜子里，那只握着血梳的枯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恐怖力量，向着镜子中“我”的头顶……缓缓举起！

冰冷的木梳齿，带着死亡的气息，仿佛己经穿透了虚幻的镜面，触到了我头顶的头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