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镜渊》（3/5）

一声刺耳的电流噪音撕裂了死寂。那盏顶灯猛地又亮了起来！光线依旧惨白，但这一次，却剧烈地、疯狂地闪烁着，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在明灭之间疯狂跳动。整个卫生间被这狂暴的闪光切割成无数破碎的、飞速切换的明暗碎片。墙壁、隔间门、洗手台……一切都在疯狂地、断断续续地显现又消失。

就在这疯狂闪烁的、断断续续的光明中，我的目光，如同被最恶毒的磁石吸引，无法控制地、死死地钉在了那面巨大的镜子上。

镜子里……不再是明亮的、贴满瓷砖的卫生间！

镜面中倒映出的，是一个破败不堪的世界。结构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卫生间——同样的洗手台位置，同样的隔间布局。但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蒙蒙的尘埃，像经历了几十年无人问津的荒废。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斑驳肮脏的水泥。瓷砖大部分碎裂、缺失，残留的碎片边缘锋利如刀。水槽干涸开裂，布满黄褐色的污垢。空气中仿佛弥漫着镜面都无法阻隔的腐朽尘埃，死气沉沉。

就在这片破败废墟的正中央，在镜面对应着我此刻站立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我。

但又绝对不是我。

镜中的“阿明”，穿着一身和我一模一样的、但早己破烂不堪的西装。布料被撕扯成条缕，污秽不堪，沾满了深色的、难以辨认的污渍。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结板结，覆盖着厚厚的灰尘。那张脸……那是我极度疲惫、眼窝深陷的脸，但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没有任何惊惶。

只有一种东西——怨毒。

那双眼睛，透过镜面，穿透了闪烁的光影和两个世界的隔阂，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寒刺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怨毒！仿佛我夺走了他的一切，仿佛我是一切痛苦和绝望的根源。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瞳孔，首刺入大脑深处！

就在我因这怨毒的目光而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之际，镜中那个破烂的“我”，猛地动了！

他向前一步，干瘦、布满污垢的双手高高举起，握成拳头。那张布满怨毒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疯狂而扭曲变形。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两只拳头狠狠地、狂暴地砸向镜面！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丧钟，穿透了镜面，在真实的卫生间里轰然炸响！整个巨大的镜面都随之剧烈地、肉眼可见地震颤了一下！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以他双拳落点为中心，瞬间在镜面上疯狂地蔓延开来！

“砰！砰！砰！！！”

疯狂的锤击没有丝毫停顿！一下！又一下！镜中那张怨毒的脸在每一次重击下都因用力而更加扭曲狰狞，那双充满血丝、饱含恨意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我！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镜面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更密集的裂纹蔓延！镜面疯狂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崩塌！

“啊——！！！”我终于崩溃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那声音在疯狂闪烁的灯光和镜面震动的巨响中显得如此微弱而绝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要逃！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猛地转身，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像一枚被恐惧驱动的炮弹，朝着卫生间的入口方向——那扇厚重的防火门，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一步！两步！

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希望的火苗在绝望的深渊里微弱地燃起！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是来自镜面，而是来自……那扇门？

我猛地定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扇厚重的、深灰色的防火门……消失了。

就在我的眼前，在我冲过来的这短短一两秒内，它如同被黑板擦抹去的粉笔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光滑、贴满惨白瓷砖的墙壁。那墙壁严丝合缝，延伸出去，与左右两侧的墙壁浑然一体，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一扇门的痕迹。仿佛那扇门，连同它通往外部世界的希望，从来都只是我疲惫大脑产生的幻觉。

“不……不可能……”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我像疯了一样扑到那片光洁的墙壁上，双手疯狂地拍打、抓挠着冰冷的瓷砖，指甲刮过光滑的表面，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坚硬、真实、毫无缝隙。

门……真的不见了。

唯一的出口……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身后那面疯狂闪烁着、倒映着破败废墟和疯狂捶打镜面的“我”的巨大镜子。那“砰！砰！砰！”的捶打声，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狂暴，伴随着镜面不断蔓延的裂纹和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敲在我心脏上的丧钟。每一次重击，都让整个卫生间的空气为之震颤。镜中那个破烂的身影，那双怨毒到极致的眼睛，透过越来越密集的裂纹，死死地锁定着我，带着一种……猎物终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