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镜渊》（4/5）

路可逃的、残忍的快意。

绝望，冰冷的、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背靠着冰冷消失的“门”的位置，身体沿着瓷砖墙壁无力地滑落下去，瘫坐在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全身的肌肉都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视线被泪水模糊，又被那疯狂闪烁的灯光切割成碎片。镜中世界那个“我”的疯狂捶打，成了这绝望地狱里唯一的、令人发疯的背景音。

无处可逃了。这间冰冷的、散发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卫生间，这面巨大的、通往破败深渊的镜子……就是我的坟墓。

“砰！！！”

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用尽了镜中那个“我”所有的力量。镜面中央，被他双拳反复捶打的位置，终于不堪重负，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汇聚、加深！

“咔嚓——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爆裂声！镜面中央，一大片区域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骤然碎裂！无数尖锐的、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像冰雹般向外迸射，哗啦啦地砸落在洗手台和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而混乱的声响。一个边缘参差、犬牙交错的巨大破洞，赫然出现在镜面中央！

破洞后面，不再是碎裂的镜片，而是……那片布满灰尘的、破败的废墟空间！那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腐朽尘埃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从破洞中汹涌而出，弥漫在真实的卫生间里！

就在这破洞出现的刹那，那疯狂闪烁的顶灯，最后一次、也是最猛烈地闪烁了一下！刺目的白光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光芒褪去的瞬间，镜面中央那个巨大的破洞边缘，不再是冰冷的玻璃断碴。它扭曲了，荡漾开了，像一滴墨汁滴入静止的水面。整个破洞区域，连同周围那些布满裂纹的镜面，都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荡漾！一圈圈密集的、粘稠的涟漪以破洞为中心飞速扩散开来！整面镜子，瞬间变成了一潭翻滚搅动的、深不见底的粘稠水银！

就在这惊悚的、液态化的镜面剧烈荡漾的中心——

一只干枯、苍白、沾满污垢和暗红色干涸血渍的手，猛地从翻滚的“水银”深处伸了出来！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非人的力量和决绝的贪婪！

冰冷的、如同刚从千年冰窟中挖出的寒铁般的触感，瞬间箍住了我瘫坐在地、无力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

那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肤、肌肉、骨骼，首刺入骨髓深处！仿佛连血液都在这一抓之下冻结了！一股难以抗拒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顺着那只冰冷的手掌，猛地传来！

“啊——！！！”

一声凄厉到撕裂声带的惨叫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我的身体像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被这股巨力猛地从地上拖拽而起！双脚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蹬踏的动作，整个人就被无可抗拒地拖向那片翻滚、粘稠、如同巨大水银漩涡般的镜面！

世界在我眼中疯狂地旋转、模糊、倒置！冰冷粘稠的“镜面”瞬间吞没了我的手臂、肩膀、头颅……那感觉无法形容，如同坠入冰冷的胶质沼泽，粘稠、窒息、带着强烈的拖拽和溶解感。最后映入我视野的，是镜外——那个明亮、干净、贴满崭新瓷砖的卫生间。

一个穿着笔挺、干净西装的“阿明”，正站在洗手台前。

他微微侧着头，对着那面只剩下边缘部分完好、中心己化作诡异漩涡的镜子，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他的动作优雅、沉稳，脸上带着一种……满足的、掌控一切的、冰冷而矜持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毒，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的胜利感。

他整理领带的指尖，动作精准而利落。

冰冷粘稠的物质彻底淹没了我的口鼻，隔绝了光线和声音，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窒息的边缘剧烈摇曳，即将熄灭。

就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门锁开启的脆响，穿透了粘稠的黑暗和即将消亡的意识。

紧接着，一个熟悉无比、带着一丝轻松笑意的中年男声，清晰地从门外传来，带着日常的问候语气，穿透了卫生间的门板：

“阿明？还在里面呢？还没走啊？”

声音的来源，正是刚才那扇消失的防火门的方向！

“哗啦……”

如同退潮般的水声。

粘稠冰冷的触感如同幻梦般骤然消失。新鲜的、带着中央空调特有干冷味道的空气猛地涌入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刺眼的灯光照射在眼皮上。

我……没死？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明亮的灯光，光滑的瓷砖墙壁，光洁的洗手台……还有那面巨大的落地镜。镜面完好无损，光洁如新，清晰地映照出整个干净明亮的卫生间。

以及，站在洗手台前，那个穿着笔挺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领带的男人。

那是我。

镜中的“我”似乎刚刚整理好领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