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点香.怒火》（3/5）

加令人心神不宁的污浊气息，带着一种阴冷的粘腻感，附着在皮肤上。

王瘸子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双手合十，额头紧紧抵着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意念集中。他在心里一遍遍呼喊、祈求、告罪，试图去触碰那股曾经熟悉、如今却变得冰冷狂暴的气息。

“老仙儿…老仙儿慈悲…弟子王瘸子…给您磕头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药冢…药冢的事…弟子实在不知啊…都是那些外来的杀才…他们造的孽…求您…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村里人吧…那些娃娃…娃娃们无辜啊……”

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描绘白仙曾经温和的形象，传递着卑微的恳求和村中孩童的哭嚎。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不，不是完全的寂静。在那片试图沟通的意念深处，王瘸子仿佛“听”到了一种极其低沉、极其怨毒的嘶嘶声，像是无数根无形的尖刺在相互摩擦，又像是某种冰冷滑腻的东西贴着地面快速爬行，鳞片刮过粗糙的石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入他的脑海！

那意念里没有半分他熟悉的灵性，只有滔天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怨毒！是被亵渎祖坟的刻骨仇恨！是对整个村庄、所有人类的无差别憎恶！冰冷、滑腻、带着针扎般的刺痛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呃啊——！”

王瘸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狠狠攥住、揉捏！一股无可抗拒的、冰冷暴戾的力量凭空而生，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砰！

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破风筝，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土坯墙上。土墙簌簌落下灰尘，呛得他一阵猛咳，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那三根刚刚点燃的“通灵香”，香头齐齐爆开几颗火星，随即彻底熄灭，断裂的香灰散落一地。

失败了。沟通的尝试，换来的是白仙毫不留情的驱逐和警告。那股冰冷的怨毒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带来阵阵眩晕和针刺般的头痛。王瘸子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粗糙的土墙，大口喘着粗气，嘴角溢出的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绝望，如同这屋子里弥漫不散的恶臭，彻底淹没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王家沟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

刘金宝的惨嚎像一道永不落幕的恐怖背景音，日夜折磨着村民的神经。他身上的溃烂口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脓血浸透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他整个人瘦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日夜嘶喊着“有刺在扎骨头”，那声音从最初的洪亮变得嘶哑断续，最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呻吟，像破风箱在抽动。

更可怕的是，这无形的、源自“药冢”被毁的诅咒，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开始在村里无声扩散。先是那些跟着开发商老板进山、参与推平药冢的青壮劳力。有人手臂上莫名其妙鼓起一个核桃大的脓包，一碰就钻心地疼，仿佛皮下埋着一根倒刺；有人腿上出现硬币大小的溃烂，边缘发黑，中间不断渗出黄绿色的汁液，散发出浓烈的腥甜和腐臭味。他们不敢去镇上的卫生所，只敢偷偷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敷上厚厚的草药，但毫无作用，伤口反而在草药下溃烂得更快。

然后，连那些无辜的妇孺也开始遭殃。村西头李寡妇家的小孙子，才五岁，早上起来小手背上就多了几个针尖大的红点，到了下午，红点就变成了溃烂的小洞，孩子疼得哭哑了嗓子，小手肿得像发面馒头。恐惧彻底击垮了村民的理智。哭声、哀嚎声、绝望的咒骂声，在村子上空交织盘旋。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脓血的腥甜、伤口腐烂的恶臭、焚烧草药驱邪的呛人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更加阴魂不散的、属于后山被毁药冢的泥土腥气和陈年草药腐败的气息。

王瘸子缩在自己的老屋里，门窗紧闭，试图隔绝那令人窒息的声音和气味。但没用。那孩童尖锐的哭嚎声，像烧红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耳朵里，扎进他的心里。他仿佛能“闻”到那孩子手上伤口散发出的、带着奶腥味的脓血气息。

他蜷缩在冰冷的炕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自私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跑！趁现在还能动，离开这个鬼地方！远远地跑！白仙的怒火是那些杀千刀的开发商引来的，凭什么要他来承受？凭什么要搭上自己这条老命？

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瘸腿，哆哆嗦嗦地翻出压在箱底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那是他攒了不知多少年、准备用来换口薄棺的“棺材本”。手指碰到那冰凉的纸币，一个尖锐的哭喊声又猛地穿透薄薄的窗纸，刺了进来：“奶奶！手手痛！有虫虫咬！”

王瘸子的手猛地一抖，那几张沾着他汗水和恐惧的钞票飘落在地。他痛苦地闭上眼，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老脸淌了下来。跑？能跑到哪里去？这孽债，这白仙因他当年结缘才护佑王家沟的因果，他王瘸子真能一跑了之？就算跑了，白仙的怒火，难道就不会追着他，啃噬他到死？

绝望像冰冷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