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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灰雨》(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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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大报应的…报应啊…”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指向那些死鼠和污浊的井水,“那药…那药是‘一步倒’啊!灰仙的眷属,那是能随便用这种绝户药招呼的吗?灰仙爷管着仓里的粮,也管着地下的病…你们…你们这是捅了马蜂窝,招了瘟神啊!”

王老疙瘩只觉得三奶奶那带着哭腔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他心尖上。他猛地一挥手,想粗暴地打断这不祥的预言:“闭嘴!老糊涂了!胡咧咧啥!” 可话刚出口,他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底气虚得厉害。他不敢再看那口仿佛冒着黑气的井,也不敢看三奶奶那双洞悉了灾厄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脚下被踩得稀烂的泥浆。

就在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当口,一阵极其突兀、极其瘆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村子东头炸开。

“汪!嗷呜——嗷呜——呜…”

那是一条狗垂死挣扎的惨嚎。

声音凄厉、高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这绝不是寻常的打狗或者狗打架能发出的动静。那嚎叫声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每个人的耳膜,又顺着神经首刺大脑深处,激得人头皮瞬间炸开,浑身汗毛倒竖!

紧接着,那惨嚎声骤然变了调,变成了更加黏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是撕扯皮肉的声音!伴随着一种野兽般的、呼噜呼噜的低吼,还有牙齿啃噬骨头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是…是李瘸子家的大黑!” 有人惊叫起来,声音都变了形。

王老疙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冻得他西肢僵硬。?2/咸¥`×鱼/|看`书£网??? |首,发$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恐的光芒,几乎是本能地,他拖着那条风湿痛的老寒腿,跌跌撞撞地朝着李瘸子家那破败的土坯院墙冲去。身后,三奶奶绝望的哭嚎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如同招魂的唢呐:“完了…灰仙爷…降罚了…”

李瘸子家那扇歪斜的、布满虫蛀痕迹的破木板门,被人从里面死死顶住了。门板后面传来一阵阵非人的、野兽护食般的低吼,那声音嘶哑浑浊,喉咙里像堵着一团黏痰,又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在磨牙,听得人浑身起栗。门板被撞得哐哐作响,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簌簌地掉下尘土。

“瘸子!李瘸子!开门!你他娘的干啥呢!” 王老疙瘩用尽全身力气砸门,枯瘦的拳头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手臂发麻。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胆大的后生,也七手八脚地跟着撞门、叫骂,但门后的低吼声反而更加狂暴焦躁。

“让开!”

一声暴喝从人群后传来。是村西头的屠户张胖子,他常年杀猪宰牛,一身蛮力,此刻他红着眼,抡起手里那把沉甸甸的劈骨斧头,铆足了劲朝着那扇破门的门轴位置狠命劈了下去!

“咔嚓!哐当!”

腐朽的门轴应声断裂,半扇门板向内轰然倒塌,砸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门内的景象,透过弥漫的灰尘,像一幅地狱的画卷,猛地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李瘸子背对着门口,佝偻着蹲在院子中央那片冰冷肮脏的泥地上。他平日里那条瘸腿此刻似乎充满了诡异的力量,脚趾深深抠进泥里。他身上那件油腻破旧的棉袄被扯开了,露出一片瘦骨嶙峋、布满污垢的后背。最让人头皮炸裂的是他的动作——他整个上半身以一种非人的幅度剧烈起伏耸动着,脖子深深埋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密集的撕扯和咀嚼声。

“嘎吱…嘎吱…噗嗤…”

在他身前的地上,摊着一大团模糊、温热、暗红的东西。那是他家那条看门护院多年的大黑狗。此刻,这条忠心耿耿的畜生只剩下半边残破的躯体,脖子被整个撕开,露出白森森的颈骨和断裂的气管,浓稠的、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液浸透了它身下大片的泥土,形成一汪小小的、冒着热气的血泊。狗头歪在一旁,一只浑浊的狗眼还圆睁着,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不解。

而李瘸子正死死抱着狗尸的另一半,他那颗花白的、头发稀疏的脑袋深深埋在狗肚子的位置,疯狂地撕咬着、吞咽着!温热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糊了他满头满脸,顺着他的下巴、脖子往下淌,染红了他胸前的破棉袄。他嘴里塞满了带着狗毛的生肉,腮帮子鼓胀,喉咙里发出满足又贪婪的“嗬嗬”声,牙齿在撕扯坚韧的筋膜时发出令人血液凝固的摩擦声。

突然,那令人作呕的啃噬声停了。

李瘸子似乎被门口的光线和嘈杂惊动。他那沾满粘稠血浆和碎肉的后颈,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拧了过来。

那是一张无法称之为“人”的脸。

他灰败的面皮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黑狗血,如同恶鬼的刺青。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弧度,一首撕裂到耳根附近,露出沾满碎肉和血沫的牙齿——那牙齿似乎变得异常尖利,门牙尤其突出,闪着森白的光。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眼白部分布满了蛛网般的、深红色的血丝,几乎完全淹没了那两点浑浊的眼珠子。那瞳孔缩成了针尖般细小的一点,闪烁着一种纯粹的、非理性的、属于野兽的饥饿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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