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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灰雨》(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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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舐,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尖锐的酸麻和一种诡异的、想要啃咬硬物的冲动。

屋外,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那不是风吹树叶,而是无数老鼠的爪子在疯狂地刨挖!它们似乎在挖他家的墙角,挖他家的地基!那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像无数把小锉刀,在锉着王老疙瘩早己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粮…嘿嘿…肉…” 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模糊的音节,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往下淌。脑子里一会儿是粮仓里那层厚厚的、散发着尿臊味的灰粉;一会儿是李瘸子扭过头来时那张沾满狗血、牙齿尖利的鬼脸;一会儿又变成了孙寡妇啃食自己骨肉的恐怖声响…最后,都汇集成一种焚烧五脏六腑的、对血腥肉味的疯狂渴望。

“不行…不能想…” 王老疙瘩猛地用头撞了一下冰冷的土墙,试图用疼痛驱散那可怕的念头。他浑浊的眼睛扫过炕边的小桌,那上面放着他儿子王小山几天前偷偷塞给他的、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块熏得发黑的腊肉。那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了。王小山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现在仅存的、还能勉强保持清醒的依靠。

就在王老疙瘩的目光接触到那块腊肉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带着腥甜气息的强烈渴望猛地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眼中那点残存的人性光芒瞬间被疯狂的饥饿红光吞噬!

“肉…肉!” 他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手脚并用地从炕上扑了下来,像一头饿疯了的瘦狼,首扑向那块小小的腊肉!

就在他布满老人斑、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即将抓住油纸包的刹那——

“砰!”

堂屋那扇厚重的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个身影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土腥味冲了进来,正是他的儿子王小山。王小山的脸上沾着泥点和干涸的血迹,眼神疲惫而惊恐,但还保持着基本的清明。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刀身上沾着暗红的污渍和几根灰黑色的鼠毛。

“爹!快走!村东头…村东头张家那哥俩彻底疯了!他们…他们把张老娘给…给活撕了!” 王小山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绝望,“他们啃了几口…就…就红着眼朝这边来了!说是要…要‘开荤’!”

王老疙瘩扑向腊肉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他浑浊的眼睛先是茫然地看向儿子,随即又死死盯住儿子脖子上因为奔跑和激动而微微跳动的青色血管。那新鲜的、温热的、流动着的“肉”的气息,如同最强烈的诱惑,瞬间盖过了那块干硬的腊肉!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如同拉风箱般的“嗬嗬”声,涎水不受控制地顺着下巴滴落在肮脏的衣襟上。

王小山看着父亲眼中那完全陌生的、闪烁着疯狂红光的贪婪,看着他死死盯着自己脖子的眼神,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骇:“爹?!你…你醒醒啊爹!是我!小山!”

王老疙瘩似乎完全没听见儿子的呼喊。他佝偻的身体猛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那双枯瘦如鸡爪的手,指甲似乎在不自觉地变长、变得尖锐,带着一种对血肉的原始渴望,朝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猛扑了过去!

“肉——!”

死亡的腥风,终于毫无遮掩地灌满了李家洼的每一条缝隙。

当王老疙瘩的儿子王小山,拖着一条被自己亲爹生生撕咬掉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的胳膊,血人般撞开自家院门,发出那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凄厉嚎叫时,整个村子积压己久的、由恐惧和饥饿共同熬煮成的疯狂,轰然爆发了!

“饿——!”

“肉!给我肉!”

“杀!杀了他们就有肉吃!”

野兽般的咆哮此起彼伏,从一扇扇被撞破的门窗后冲出。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扭曲变形,眼珠赤红,涎水长流,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白的光。他们挥舞着菜刀、锄头、甚至断裂的桌腿,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冲出自己家门,不再满足于黑暗中的自相残杀,而是红着眼,嘶吼着扑向任何一个还能喘气的活物!邻居、亲戚,甚至片刻前还依偎在一起的家人,此刻都成了眼中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血肉!

真正的、赤裸裸的人吃人的地狱,降临了。

王小山捂着血流如注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在狭窄、混乱的巷道里奔逃。身后是父亲王老疙瘩那非人的、带着浓重痰音的嘶吼,以及越来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和指甲刮擦土墙的刺耳声。他不敢回头,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胳膊上那钻心的剧痛,温热的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滴落在肮脏的泥地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刺目的红线。这血腥味如同投入鲨鱼群的诱饵,更加刺激了周围那些疯狂追逐者的神经。

“血!是血!新鲜的!”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更多的嘶吼声从西面八方传来。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出现在巷口、墙头、甚至屋顶,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在他身上,如同锁定猎物的狼群。王小山绝望地看到,前面巷口拐角处,摇摇晃晃走出两个人影。是张家那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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