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灰雨》（5/7）

！他们脸上、身上糊满了暗红色的、半凝固的血浆和碎肉，嘴角还挂着可疑的肉丝，肚子鼓胀，眼神却依旧贪婪疯狂。他们堵住了去路，嘴里发出“嗬嗬”的低笑，张开沾满血污的双手，像两堵移动的血肉之墙，朝着王小山包抄过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侧是冰冷高耸的土坯墙。王小山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柴刀无力地垂在身侧，血顺着刀尖往下滴。他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步步紧逼、涎水首流的张氏兄弟，又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另一端那个越来越近、发出野兽般低吼的佝偻身影——他的父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旁边一个倒塌了半边的柴火垛后面窜了出来！

是二丫！

那个父母最早死于“饿病”的可怜丫头。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小脸上脏污不堪，唯有一双大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般的凶狠和决绝。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根削尖了的、还在滴着黑血的粗木棍。

“山子哥！这边！快！” 二丫尖利地嘶喊着，声音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变形。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尖木棍，朝着离她最近、正扑向王小山的张家老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捅了过去！

噗嗤！

尖利的木棍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扎进了张家老二的大腿根！

“嗷——！” 张家老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动作猛地一滞，剧痛似乎让他眼中的疯狂红芒都黯淡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腿上深深扎入的木棍，鲜血汩汩涌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王小山被二丫这拼死一搏激得血性上涌，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绝望。他怒吼一声，不顾胳膊的剧痛，抡起豁口的柴刀，朝着因剧痛而分神的张家老大，用尽全身力气劈头盖脸地砍去！

“滚开！”

柴刀狠狠剁在张家老大仓促格挡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张家老大发出一声痛吼，踉跄后退。

“走！” 王小山一把抓住二丫瘦弱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她，趁着这短暂制造出的混乱空隙，朝着柴火垛后面那个倒塌的豁口亡命奔去！

然而，这血腥的反抗，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上猛地浇了一桶滚油！

“吼——！”

“吃了他们！”

“撕碎这两个杂种！”

整个村子彻底沸腾了！所有被血腥味刺激得完全丧失理智的“人”，无论是追着王小山的，还是正在互相撕咬的，此刻都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赤红着双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王小山和二丫逃跑的方向疯狂地汇聚、扑来！

倒塌的院墙、燃烧的草垛、挂满蛛网的破屋…王小山拖着二丫，凭着最后一点残存的、对地形的熟悉，在疯狂追逐的缝隙里狼狈不堪地闪躲、逃窜。每一次转弯，每一次翻越障碍，都几乎与那些沾满血污、散发着恶臭的利爪擦身而过。二丫的小手冰凉，被他死死攥着，剧烈地颤抖着。

他们最终被逼到了村尾。眼前是唯一剩下的、一栋孤零零伫立在黑暗边缘的破败土屋——那是村里早己废弃的、供奉着早己不知名讳的野神小庙，连门板都朽烂得只剩半扇。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密密麻麻的、散发着恶臭和血腥的疯狂人影！他们挤满了狭窄的巷道，赤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连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血色光带。嘶吼声、咆哮声、磨牙声汇成一股毁灭的洪流，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退无可退！

“进去！” 王小山猛地将二丫往那黑洞洞的庙门里一推，自己则横握柴刀，用尽最后的力气，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来啊！畜生们！”

他堵在狭窄的庙门口，豁口的柴刀疯狂地挥舞着，试图阻挡那汹涌而来的疯狂人潮。刀锋劈开空气，发出呜呜的破风声，偶尔砍中某个冲在最前面的躯体，溅起一蓬污血和一声更加暴怒的嘶吼。但一个人，一把破刀，在这汹涌的、失去痛觉的疯狂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一只枯瘦如柴、指甲尖利的手猛地突破刀光的封锁，狠狠抓向王小山的脸！王小山猛地一偏头，那爪子带着腥风，擦着他的耳朵划过，留下几道火辣辣的血痕。紧接着，更多的爪子、棍棒、甚至牙齿，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山子哥！” 庙里传来二丫绝望的哭喊。

王小山一个踉跄，后背重重撞在腐朽的门框上，震得整座破庙簌簌落下灰尘。他手中的柴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几步外的泥地上。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沾满泥污和血痂的脚狠狠踹在他的心窝！眼前顿时金星乱冒，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

“呃啊…” 他痛苦地弯下腰，视线开始模糊。透过混乱晃动的人腿缝隙，他看到无数双赤红的、闪烁着贪婪凶光的眼睛，如同地狱的灯笼，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