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走蛟》（6/7）

古老威严，瞬间穿透雨幕，震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河面上，那一首在浪涛中翻滚沉浮的巨大青黑鳞片阴影，猛地一滞！

浑浊汹涌的河心，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覆盖着厚重青黑色鳞片的轮廓，在浑浊的水下极其剧烈地扭动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萨满生命献祭的骨笛威压刺痛、激怒了！整条老河套的水流，似乎都为之一顿！

“快！！”乌恩泰老爹猛地扭过头，对着完全吓傻了的张满囤和赵寡妇嘶吼，他的声音因为剧痛和力量的急速流逝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带娃娃……跑！！往西！往最高的老鸹岭跑！别回头！！”

他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花白的胡须往下淌，染红了胸前的遗物和那根吸饱了鲜血、散发着越来越刺眼惨绿光芒的骨笛。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全靠插在肋下的骨笛和缠绕手臂的暗红树汁支撑着，没有倒下。

“吼——！！！”

一声无法形容的、震天动地的恐怖嘶吼，猛地从河底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蛇嘶，也不是龙吟，更像是一万头蛮荒巨兽在深渊熔岩里同时咆哮！带着滔天的怒意和被蝼蚁挑衅的狂暴！

整个河湾村的地面都在这一声嘶吼中剧烈震颤！河岸边的泥块簌簌滑落！

河心，那个庞大无比的青黑色轮廓，彻底狂暴了！它不再满足于在水下搅动！一段覆盖着巨大如磨盘、边缘锋利如刀的青黑鳞片的恐怖身躯，猛地拱出了水面！那身躯粗壮得如同小山丘的横截面，带着碾压一切的毁灭力量！浑浊的河水被它巨大的力量排开，形成滔天巨浪！

巨浪没有砸向岸边，反而被一股无形的、狂暴的意志强行收束、拧转！

一道比之前粗壮十倍不止、接天连地的恐怖水龙卷，在所有人魂飞魄散的注视下，瞬间成型！它不再是浑浊的泥水色，其核心竟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如血的暗红色泽！仿佛吸纳了无数生灵的血气！这前所未有的巨大血龙卷，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不再是漫无目标，而是如同一条被彻底激怒的血色狂龙，卷起滔天浊浪，首扑柳树湾口！

它的目标，赫然是那个以自身为祭坛、点燃了“镇水骨笛”最后光芒的老萨满！

“爹——！”二愣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

“跑啊！！”张满囤如梦初醒，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把扯下背上裹着小石头的红布，将孩子死死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粗暴地拽起瘫软的赵寡妇，拖着她怀里同样被惊醒、发出惊恐尖哭的丫丫，转身就朝着村子西头、老鸹岭的方向，连滚带爬地亡命狂奔！

其他几个男人也反应过来，魂飞魄散地跟着跑。

乌恩泰老爹看着亡命奔逃的身影，看着那如同血色天罚般碾压而来的巨大水龙卷，满是鲜血的脸上，竟然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混合着痛苦、解脱和一丝疯狂快意的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被暗红树汁缠绕、散发着刺眼惨绿光芒的骨笛，猛地指向那咆哮而来的血色狂龙！

“嗬……老……老仙儿……这‘灵引’……够……够分量了吧？！”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水龙卷轰鸣和血色浪涛的咆哮中。

下一刻——

“轰隆——！！！”

血色的水龙卷，如同灭世的巨锤，狠狠砸在了柳树湾口！

岸边的泥地瞬间被撕裂、吞噬！那棵巨大的、渗出暗红汁液的“跪柳”，连一声呻吟都没能发出，就被狂暴的水流和无法想象的力量连根拔起、撕扯成无数碎片！乌恩泰老爹佝偻的身影，连同那根散发着最后惨绿光芒的骨笛，瞬间被那粘稠如血的暗红色巨浪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根被巨力撕裂、沾着暗红树汁和一点惨绿磷光的枯瘦断臂，在滔天血浪中翻滚了一下，旋即也被无尽的血色吞没。

血色的水龙卷吞噬了柳树湾口后，并未停歇，反而更加狂暴地扭动着，卷起更多的河水、泥浆、树木碎片，首扑河湾村！低矮的泥坯房在它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瞬间被撕碎、卷走！

亡命奔逃的张满囤等人，只感觉身后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巨响和一股无法抗拒的、湿冷腥臭的吸力！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只是凭着本能，抱着怀里尖叫的孩子，踩着稀烂的泥浆，朝着远处那座黑黢黢的老鸹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狂奔。冰冷的雨点混合着身后巨浪卷起的腥臭水沫，狠狠砸在他们背上。

身后，是血色狂龙吞噬一切的咆哮，是家园彻底崩塌的哀鸣。

雨，依旧不知疲倦地泼洒着，冲刷着大地，也冲刷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老鸹岭的半山腰，几块凸出的巨大岩石勉强挡住了倾泻的雨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潮湿的庇护所。幸存的几十个河湾村村民挤在这里，像一群被暴雨打湿翅膀、惊魂未定的鸟。他们蜷缩着，沉默着，听着山下老河套方向传来的、那持续了整整半夜、如同巨兽负伤后发出的、沉闷而愤怒的嘶吼和咆哮，以及洪水冲刷一切的隆隆声。

没人说话。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赵寡妇紧紧抱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