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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鼠嫁女》(2/6)
其小巧、做工却异常精细的绣花鞋。鞋面是大红绸子,颜色红得刺眼,红得邪异,如同凝固的鲜血。上面用极细的丝线绣着缠枝莲纹和歪歪扭扭的“囍”字,那针脚细密得不像出自人手。最让刘二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的是——构成这双鞋的,不是普通的丝线或布料,而是一根根纠结缠绕、带着毛囊根部的、死人头发般乌黑干枯的长发!这些头发被巧妙地编结、盘绕,硬生生“织”成了鞋面、鞋底,甚至那小小的鞋尖!
更可怕的是,这双用死人头发编织的血红小绣鞋,鞋尖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正地……对着隔壁土炕的方向!
对着他瘫痪老娘的头!
“娘——!”
一声变了调的嘶吼从刘二干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充满了惊骇欲绝的恐惧。-g/g~d\b?o,o?k¨.!c!o*m\他连滚带爬地冲回里屋,扑到老娘的土炕边。
老娘依旧蜷缩着,枯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浊的眼睛半睁着,茫然地望着低矮的、布满蛛网的房梁。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一种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嗬嗬”声。更让刘二心惊胆战的是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丝毫往日的混沌呆滞,反而充满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白上布满了惊骇的血丝。
“娘!娘!你咋了?你听见啥了?看见啥了?”刘二抓住老娘枯柴般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他声音发颤,语无伦次。
老娘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响了,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她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那极度惊恐的目光,死死地、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一般,落在了刘二身后——那灶屋的方向!
刘二猛地回头。灶屋黑洞洞的门框,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他明白了。昨夜那穿透地板的诡异喧嚣,那双用死人头发编成的、鞋尖首指老娘枕头的血红绣鞋……这一切,老娘都感知到了!甚至,比他感知到的更多、更清晰!
“灰……灰……”老娘喉咙里终于挤出几个破碎、含混不清的字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般的恐惧颤音,“……仙……轿……轿子……接……接俺……当……当新娘子……”
“灰仙?新娘子?”刘二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一股比地底寒意更刺骨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这个词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记忆。村里老人含糊其辞的警告,关于那些在地下深处经营着庞大“府邸”、睚眦必报的“灰仙儿”的传说……难道,难道自家灶台底下,无意中压塌了……灰仙的“府邸”?或者……是它们嫁女通行的“神路”?!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滑腻、带着浓重土腥味和无数细小回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耳道:
“刘家小儿……压塌吾府迎亲道……惊扰嫁女喜……当以人偿……三日为期……献上尔家老妇……入吾府……配吾儿……享……仙……福……”
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砂摩擦着神经。那“仙福”二字,更是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嘲弄意味。
“不!!”刘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绝望嘶吼,双手死死抱住头,仿佛要将那钻进脑子里的声音挤出去,“不!滚!滚开!俺娘不行!俺给你烧香!俺给你磕头!俺给你供最好的吃食!放过俺娘!”
“……香火?供奉?”那声音再次响起,更加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暴戾,“……凡人污浊……焉配供奉仙家?……三日……要么献人……要么……鼠疫横行……家宅倾覆……骨肉……烂……尽……”
声音戛然而止。一股无形的、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冰冷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破败的土屋,如同实质的冰水灌顶而下。灶台边那个碗口大的黑洞里,猛地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到极点的“咯吱咯吱”声,像是无数细小坚硬的牙齿在疯狂啃噬着泥土和岩石,声音由下及上,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法形容的恐怖之物破土而出!
“滚——!”刘二抓起炕边一根烧火棍,歇斯底里地朝着洞口方向胡乱挥舞,状若疯癫。但那啃噬声只是稍稍停顿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密集,带着一种戏耍猎物的残忍。
恐惧像冰冷的毒液,瞬间麻痹了刘二的大脑。灰仙要人!要他的瘫子老娘!去做什么鬼新娘!拒绝?那声音里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鼠疫横行,家宅倾覆,骨肉烂尽!每一个词都描绘着地狱般的图景。
“纸人……对!纸人!”一个绝望中抓住的稻草般的念头猛地跳了出来。村东头扎纸活的王瘸子!他扎的童男童女据说能以假乱真,骗过那些不太灵光的“东西”!也许……也许能蒙混过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刘二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凛冽的寒风刀子般刮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有一股灼烧脏腑的焦躁。他几乎是砸开了王瘸子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语无伦次地塞过去仅有的几个铜板,只求一个最像真人的纸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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