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唱碑》（5/8）

近乎虔诚的绝望，用力将丫蛋那小小的、温软的身体，朝着碑身上那道最宽、最深的裂痕处推去！推向那张无声的、等待吞噬的巨口！

“去吧……丫蛋……” 我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破碎得像漏风的破锣，“去……去听戏……”

就在丫蛋小小的身体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碑面的刹那——

嗡！

整个碑身，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一种光芒！

不是阳光的温暖，也不是月色的清冷。那是一种粘稠、污浊的黄色光芒，如同深秋里腐败的脓液，又像陈年尸骸上渗出的油脂，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光芒并非均匀散发，而是从那道巨大的裂痕深处，猛地喷涌出来，瞬间将整个碑身包裹！光芒里，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明灭，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丫蛋小小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污秽的黄光完全吞噬了。她似乎被吓住了，没有哭喊，只是在那浓稠如实质的光芒里，茫然地、徒劳地向我伸出小手，那双山泉般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纯粹的、孩童的恐惧。

成了？契约……能补上？这污秽的光……就是代价？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

然而，就在这念头闪过的千分之一秒内——

那粘稠污浊的黄光猛地向内一收！仿佛被碑身那道裂口瞬间吸了回去！光芒敛去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退潮。

光芒消失的地方，丫蛋小小的身影……不见了。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块冰冷的、沉默的、布满裂痕的古老石碑，依旧矗立在原地，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死气。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成功了？失败了？丫蛋呢？她……她去哪了？祭品……被吞噬了？契约……补上了吗？

死寂。比之前更彻底的死寂。连那如影随形的刮擦声和低笑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我的心跳，像一面破鼓，在死寂中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突然！

碑身那道最宽、最深的裂痕深处，那如同巨口的黑暗里，猛地亮起两点幽光！

不是反射的月光。那是一种……活物的光。冰冷，残忍，带着一种非人的、高高在上的漠然和……戏谑。

紧接着，那裂开的、如同巨口般的黑暗边缘，无声地、缓缓地，向上扯开一个巨大的弧度！

一个笑容。

一个巨大得超出常理、完全由那粘稠污秽的黄光勾勒出的笑容。嘴角咧开，一首延伸到碑身两侧的边缘，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蠕动着更浓稠黑暗的喉咙。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贪婪、残忍和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嘲弄。

它咧开嘴，无声地“笑”着。

对着我。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如同冰海最深处的寒流，瞬间淹没了我。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种超出理解、代表着彻底湮灭和永恒绝望的存在本身的恐惧。我的身体彻底僵死，连尖叫的本能都被冻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像最后的丧钟般疯狂回响：

它……一首都在等。

等这口祭品。

等这……心甘情愿的“纯净”。

黄仙的笑纹无声地在碑面裂口处凝固，巨大而扭曲，像一道刻进石头深处的诅咒。粘稠的污黄光芒在它咧开的“嘴角”深处缓缓蠕动，如同活物贪婪的涎水。

我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气。丫蛋那双最后时刻映满恐惧的清澈眼睛，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祭品……被吃了。契约……根本就没补上！那裂开的碑口，那张巨大嘲弄的笑脸，就是答案。我们献上的，不是修补裂痕的泥浆，而是唤醒深渊的最后一口血食！

完了。一切都完了。村子完了。人……也完了。

“嗬……嗬嗬……”

一阵压抑的、仿佛喉咙被浓痰堵死的喘息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

是二叔。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蜷缩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碑上那咧开的黄仙笑脸，浑身筛糠般抖着，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泥土，肮脏不堪。

“柱……柱子……”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眼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凸，“跑……跑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只能徒劳地在冰冷的地上抓挠。

跑？往哪跑？

我还没来得及生出任何念头，甚至来不及感到一丝绝望，那石碑裂口深处的粘稠黄光，毫无征兆地猛烈鼓胀了一下！像一颗腐败的心脏骤然搏动！

噗！

一大团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活物般的污浊黄雾，猛地从碑身的裂口处喷涌而出！那雾气带着刺鼻的腥臊和腐烂的甜腻，速度奇快无比，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就淹没了近在咫尺、还在徒劳抓挠地面的二叔！

“呃啊——！”

二叔的喉咙里只挤出半声短促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