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柳笛》（1/6）

孩子们在江边捡到几根灰白色管子，吹响后声音刺耳。?s-o·s^o￠x!s!w*.*c·o+m+

三天后所有吹过管子的孩子都失踪了。

我们在淤泥里找到那些管子，它们插在一截暗褐色的巨大软体组织上。

守林老人说这是柳仙褪下的口器，吹响它的人会被标记。

“柳仙在水下无敌，”他警告，“但今晚月圆，它会离水上岸。”

我们决定在岸上伏击它。

月光下，那东西出现了，无数吸盘在月光下蠕动。

我握紧柴刀，却听见水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水底好冷，下来陪我吧……”

江边永远是孩子们的天堂，尤其是在夏末。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将浑浊的江水染成一片动荡的碎金。空气里弥漫着水腥气、晒热的淤泥味儿，还有岸边野芦苇散发出的、带着一丝甜味的青涩气息。正是退潮的时候，大片湿漉漉的泥滩裸露出来，像一块巨大的、深褐色的吸满了水的海绵。

小胖眼尖，像只发现了宝藏的土拨鼠，猛地指着泥滩和江水交接处那片更潮湿、颜色更深的地方叫起来：“哎！快看！那是啥玩意儿？”

几个脑袋立刻凑了过去。在那被水流反复冲刷、格外光滑细腻的淤泥里，半掩半露地躺着几根东西。灰白色的，约莫小指粗细，比筷子略短一点。捞上来，在江水里随便涮了涮，沾手的滑腻感没了，显出它们本来的模样：表面异常光滑，带着一种非石非骨的奇异光泽，两头通透，中间是空的。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触手却冰凉，像是刚从深水里捞出来。

“嘿！是哨子！” 铁蛋兴奋地嚷着，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凑到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呜——！”

那声音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傍晚江畔的宁静，尖锐得不像人世间该有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活生生撕裂时发出的惨嚎，又像是生锈的铁片在玻璃上狠狠刮过。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远处苇丛里聒噪的虫鸣都瞬间哑了。

“妈呀！啥声儿啊！” 小胖捂着耳朵跳开一步，脸都白了。

铁蛋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那灰白管子差点掉进泥里。他愣愣地看着手里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脸上又惊又奇，还有点孩子气的得意：“嚯！劲儿真大！”

这怪异又刺耳的声响，反而激起了男孩们骨子里那股对未知事物的蛮勇。恐惧像退潮的水，迅速被一种混杂着冒险和炫耀的刺激感取代。

“给我试试！” “我也要！”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从泥里拔出那些灰白管子，胡乱甩掉泥水，纷纷凑到嘴边。

“呜——！”

“呜——！呜——！”

一声接一声凄厉的尖啸此起彼伏，在暮色渐浓的江岸上回荡，盖过了风声水声。那声音钻进人的耳朵，像冰冷的针，首刺脑仁，带来一种生理性的不适。他们吹得面红耳赤，互相比较着谁吹得更响、更刺耳，全然不顾那声音带来的莫名寒意。夕阳最后的余晖在他们兴奋又略带扭曲的脸上跳动，给这怪异的场景蒙上了一层不祥的光晕。

其中一根管子滚到了我的脚边。那冰凉滑腻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我低头看着它，灰白的表面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反光。小胖正吹得起劲，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鸡蛋，那刺耳的“呜”声首冲我的耳膜。我胃里一阵翻搅，莫名的心慌攫住了我，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心脏。

“别吹了！”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玩意儿…听着邪性！”

铁蛋停下来，斜睨着我，脸上带着那种“就你胆小”的嘲弄：“怕啥？不就是个响儿大的芦苇哨子嘛！胆小鬼！” 他故意又狠狠吹了一声，那声音像刀子一样刮过空气。其他孩子也跟着哄笑起来，完全没把我的警告当回事。

那股腥气却在我鼻端萦绕不去，越来越浓，带着一种腐烂水草和深水淤泥混合的味道。心慌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水底的暗流，越缠越紧。我猛地弯腰，一把抓起脚边那根管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向江心。它在暮色中划过一道模糊的灰白弧线，“噗”一声消失在暗沉的水面下。

“你有病啊！” 铁蛋冲我嚷道。

我没理他，转身就走，只想快点离开这片突然变得阴冷粘稠的江滩。身后，那尖锐刺耳的“呜”声再次响了起来，带着孩童肆无忌惮的兴奋，一声接一声，追着我的后背，钻进我的骨头缝里，凉飕飕的。

三天。仅仅三天。

第一个不见的是铁蛋。头天傍晚他还生龙活虎地吹着那灰白管子，第二天该下河摸鱼的时候，他娘就拍着大腿哭嚎着找遍了全村，说铁蛋一宿没回。紧接着，二毛、栓柱、还有小胖…一个接一个，像被黑夜无声吞噬的露珠。都是那天在江滩上吹过那管子的孩子。

恐慌像瘟疫一样炸开，瞬间淹没了这个闭塞的江边小村。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夏末的燥热，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冰冷的恐惧。哭声日夜不断，从村东头响到村西头，撕扯着每个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