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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柳笛》(6/6)
一脚地挪回稍高的、相对干燥的芦苇丛边,浑身湿透,沾满了腥臭的淤泥和黑绿色的粘液,冰冷刺骨,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老吴头最后倒入水中的那个画面,不断闪回。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一丛坚韧的芦苇杆。极度的疲惫和巨大的恐惧后遗症像潮水般袭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不知是昏睡还是昏迷,意识沉入一片粘稠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声响,极其缓慢地,极其粘稠地,钻进我昏沉的意识。
嗤…嗤啦…
嗤…嗤啦…
像是有沾满了厚重湿泥的巨大物体,在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地拖过粗糙的砂石地面。又像是无数湿漉漉的吸盘,在同时、极其轻微地开合、蠕动、剥离附着物时发出的粘腻声响。
那声音…很近。
就在我背靠的这片芦苇丛的外面。就在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恐怖厮杀的、被腥臭粘液浸透的泥岸上。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极度的恐惧像电流般窜遍西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
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眼珠,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转动,透过面前几根稀疏的芦苇缝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惨白的月光,依旧冰冷地洒在泥泞狼藉的岸滩上。
就在离我藏身的芦苇丛不足十步的地方,在浑浊的江水与泥岸交接的湿痕边缘。
一道长长的、宽大的、无比清晰的拖痕,如同巨蟒碾过,深深地烙印在泥泞之中。痕迹里,残留着新鲜的、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幽光的粘稠液体,一路蜿蜒,指向幽深黑暗的芦苇丛深处。
仿佛有什么庞大而湿滑的东西,刚刚从水里爬上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岸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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