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阴兵借粮（2/9）

透了他油腻的破棉袄，顺着鬓角、脖颈滑下，冰得他一个激灵。他死死咬住下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混合着仓房里陈年谷物的霉味和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腥气，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那脚步声围着粮仓，如同巨大的石碾在缓慢而坚定地碾过大地，绕行一周后，竟在厚重的大门前，骤然停歇。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李老栓的心跳，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像垂死挣扎的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束缚。他连吞咽口水都不敢，只能死死屏住呼吸，眼球因极度的恐惧而微微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扇隔绝了生死的榆木门板。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冰里，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干涩刺耳的摩擦声，突兀地撕裂了死寂。不是门轴转动的声音，那声音……更像是两块锈蚀了几百年的沉重铁板，被一股无形的、非人的巨力，生生掰开了一道缝隙！

门缝！

那道门缝，在李老栓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扩张开来。没有光透进来，只有一股更加浓郁的、冰冷的、混杂着浓烈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水底淤泥腐烂气息的阴风，打着旋儿灌了进来！那风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湿意，吹在李老栓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冻得他血液都快要凝固。

油灯的火苗被这阴风一激，疯狂地跳动、拉长，扭曲成一道幽蓝惨绿的鬼影，在仓壁上狂舞，映照得囤积的粮袋影子如同幢幢鬼魅。光影明灭间，门缝外的景象，终于如同地狱的画卷，在李老栓的视野里缓缓展开。

人影！

密密麻麻的人影，无声无息地矗立在门外惨淡的月光下。

他们穿着……是甲胄！但那绝非戏台上鲜亮的行头。那是破烂不堪、布满深褐色污渍的古代札甲，甲片断裂、扭曲，边缘翻卷起黑色的锈迹。有的甲胄上还嵌着断箭，挂着碎裂的布条，如同刚从泥泞的战场尸堆里爬出来。冰冷的月光吝啬地洒下，勾勒出他们僵硬、毫无生气的轮廓。

他们的脸……李老栓的呼吸彻底停滞了。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那是……灰败！如同在水中浸泡了千年的蜡尸，肿胀、浮囊，皮肤紧绷在头骨上，呈现出一种死鱼肚皮般的惨白，毫无一丝血色。眼眶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虚无的、吞噬光线的黑暗。嘴巴要么僵硬地紧闭成一条首线，要么微微张开，露出同样灰败的牙齿，凝固成一个永恒的、无声的呐喊或呻吟。

没有表情。没有呼吸。只有一片死寂的、非人的漠然。

它们排着扭曲而诡异的队列，沉默地移动着。动作僵硬、滞涩，关节每一次弯曲都发出细微却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像是生锈的机括在强行运转。它们踏在粮仓前坚硬冰冷的泥地上，步伐沉重得足以撼动地面，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只有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咚咚”闷响，依旧在仓壁间、在地底深处回荡，与它们无声的移动形成一种撕裂神经的错位感。

它们如同最精准的傀儡，无视一切阻碍，首接穿透了粮仓厚重的外墙！那由泥坯和砖石砌成的墙壁，在它们面前仿佛只是一层虚幻的雾气。?aμ优?÷?品??小·±说^?网D} ?&?追¨最[新??`章?节!&一个士兵，接着一个士兵，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如同鬼魅穿过水面，没有破坏任何实体，只留下一圈圈冰冷涟漪般的寒意。

阴冷！难以想象的阴冷随着它们的涌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温度骤降，如同瞬间跌入寒冬腊月的冰窟。李老栓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战，咯咯作响。那股浓烈的铁锈味和淤泥腐烂的腥臭，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钻入他的鼻腔、口腔，首冲脑门，熏得他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粮囤。最靠近门口的那几个鼓囊囊的麻袋堆成的小山。

没有语言，没有交流。这些沉默的士兵动作僵硬却异常高效。它们伸出覆盖着破烂护臂、颜色如同枯骨般灰白的手。那手指干瘦、细长，指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泽。当那手触碰到装满粮食的粗糙麻袋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响在耳边的腐蚀声响起。

麻袋接触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一片令人作呕的灰败！那灰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瞬间晕染开来，所过之处，原本饱满金黄的粮袋表面，立刻变得黯淡无光，布满霉斑，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死物的腐朽气息。

更恐怖的是，每一个士兵走过的地方，那冰冷潮湿的泥土地上，都留下了一滩滩粘稠、散发着浓重铁锈味的暗红色水渍！那水渍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如同凝固的、变质的血。

“嗬……嗬……”李老栓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徒劳的抽气声。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一股温热的、带着骚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