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阴兵借粮（3/9）

液体，再也无法控制，猛地冲垮了裤裆的束缚，顺着板凳腿，滴滴答答地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腥臊的气味混合着阴兵带来的铁锈腐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混合。

他瘫在那里，像一具被抽掉了骨头的皮囊，眼睁睁看着这队来自幽冥的士兵，如同搬运自己贡品般，沉默地、高效地将那些被触碰后瞬间“死去”的粮食，一袋袋扛起，扛在它们那覆盖着破烂甲胄的、同样冰冷的肩膀上，然后迈着沉重无声的步伐，再次穿透墙壁，消失在门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仓房里，只留下满地蜿蜒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暗红水渍，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当最后一缕冰冷的阴风散去，当那沉重的、来自地底深处的“咚咚”声彻底消失，李老栓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头从板凳上栽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如同冰冷的针，刺穿了他被恐惧麻痹的神经。他猛地吸进一大口带着浓烈尿骚和铁锈味的冰冷空气，那气息如同无数冰渣子呛入肺腑，激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肌肉，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

“鬼……阴兵……阴兵借粮啊！”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嘶哑、尖利、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像一只被踩断了脖子的老母鸡在垂死哀鸣。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着，裤裆湿冷粘腻，尿液混着地上的尘土，糊满了他的下身。他顾不得这些，只想逃离这个瞬间变得如同地狱魔窟的粮仓。他撞翻了板凳，撞到了靠在墙边的铁锹，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厚重的榆木门板。

“咣当！”

门开了。冰冷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他一个哆嗦。他踉跄着扑出门外，跌倒在冰冷的泥地上，仰头对着那轮惨白、毫无温度的月亮，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

“来人啊——！闹鬼啦——！阴兵借粮啦——！！！”

这声嘶力竭的、如同厉鬼哭嚎般的叫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碾子沟死寂的夜空。远近的狗，像是被这叫声里蕴含的极致恐惧所感染，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此起彼伏地狂吠起来。那吠声不再是平日里的警惕或威慑，而是充满了惊惶、绝望，甚至带着一丝呜咽般的悲鸣，如同末日降临前的最后哀歌。

一盏昏黄的油灯，最先在村长王有福家的窗口亮起，摇曳不定。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零零星星地点亮了碾子沟黑沉沉的夜色。低矮的土坯房窗户后，映出一个个模糊、惊惶的人影。

“谁？谁在嚎丧？”

“听着像是……粮仓那边？”

“老天爷，李老栓？他喊的啥？阴兵？借粮？”

“快！快过去看看！”

杂乱的脚步声、惊慌的议论声、开门关门的声音，迅速在村子里蔓延开来。恐惧如同瘟疫，在狗吠和人声中飞速传播。人们裹着单薄的衣裳，提着风灯或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西头的粮仓汇聚。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一张张惊疑不定、布满恐惧的脸。

当人们打着哆嗦、簇拥着跑到粮仓门口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倒抽一口冷气。

李老栓像个泥人一样瘫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沾满了泥泞和可疑的污渍，裤裆湿漉漉一片，散发着浓重的尿骚味。他脸色青灰，嘴唇乌紫，牙齿还在咯咯地打颤，眼神涣散失焦，只是神经质地、不断地重复着：“来了……来了……穿铁甲的……没声儿……粮食……粮食死了……水……红水……” 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顺着李老栓那几乎要瞪裂的眼珠所指的方向，众人将手中颤抖的风灯和油灯凑近粮仓大门附近的地面。

“嘶——”

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响起。

只见那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一大片、一大片粘稠的暗红色水渍！那水渍尚未完全干涸，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种油腻、不祥的光泽，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铁锈腥气，熏得人阵阵作呕。水渍的痕迹蜿蜒曲折，从粮仓深处延伸出来，一首没入外面浓重的黑暗。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汉子声音发颤地问。

“血……血锈？”有人惊恐地猜测。

“快！看看粮仓里面！”村长王有福强自镇定，但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把推开虚掩的仓门，举着风灯率先冲了进去。

“天杀的！”

“老天爷啊！”

“完了！全完了！”

凄厉的惊呼声瞬间在粮仓内炸响！

风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粮仓内部。只见靠近门口的那几个原本堆得满满的粮囤，此刻像被无形的巨兽啃噬过一般，麻袋瘪了下去，散乱地倒塌着。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麻袋的表面，凡是倾倒、破损的地方露出的粮食——无论原本是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