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魈娶亲（2/9）

爬，完全凭着求生的本能，朝着来路、朝着村子的方向亡命狂奔。肩上的火铳早己不知甩到了何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开这鬼地方！

风声在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粗粝的树枝抽打在脸上、身上，划开一道道火辣辣的口子，他也浑然不觉。身后，那瘸腿野猪的嘶鸣、石头摩擦的嘎吱声、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呃…呵…呵…”的怪笑，似乎混合成一股阴风，紧紧追咬着他的脚后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村的。当熟悉的、低矮的土坯院墙出现在眼前时，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栽倒在自家院门外冰冷的泥地上。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剧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软得如同烂泥。冰冷的湿意迅速在裤裆里蔓延开，带着一股浓重的臊气——他竟在极度的惊骇中失禁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这是咋地了？！” 婆娘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院门被猛地拉开的吱呀声。

李三爷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一丝力气也彻底抽离。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凝固血污般的红眼，还有那张咧开的、无声狞笑的巨口。

……

李三爷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烧红的铁锅里。

浑身的骨头缝里都滋滋地往外冒着火，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喉咙干得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每一次吞咽都像刀割。他在滚烫的黑暗里沉沉浮浮，无数破碎、混乱、光怪陆离的噩梦碎片纠缠着他。

一会儿是那顶摇晃的石头轿子，轿帘猛地掀开，里面坐着的不是张家丫头，而是一个浑身腐烂、爬满蛆虫的女尸，空洞的眼窝对着他淌下黑血；一会儿是那红毛山魈裂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尖利的獠牙深深嵌进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会儿又看见自己浑身长满了又粗又硬的红毛，像头野兽般在泥地里打滚嘶嚎……

“呃…呵…呵…” 那诡异的笑声无处不在，像无数只冰冷的爪子在他滚烫的皮肤上抓挠。

“水…水…” 他无意识地呻吟着，声音嘶哑破碎。

“哎，来了来了！” 是婆娘带着哭腔的回应。一股清凉微苦的液体被小心翼翼地灌进他嘴里，稍微缓解了一点喉咙的灼烧感。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自家那糊着旧报纸、被烟火熏得发黄的土坯房顶映入眼帘。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眼前晃动，映出婆娘那张憔悴不堪、哭得红肿的脸。

“当家的，你可算醒醒神了…” 婆娘见他睁眼，眼泪掉得更凶了，用一块湿冷的粗布帕子不停地擦拭着他额头和脖颈上渗出的黏腻冷汗。

李三爷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说话，却觉得连舌头都重若千斤。他挣扎着想抬起手，指尖刚动了动，一股钻心的痒意猛地从手臂上炸开！那痒意来得如此猛烈，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肉下面疯狂地啃噬爬行！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小\说/宅_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他原本古铜色的、布满老茧和疤痕的粗壮小臂上，一片异样的暗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那红不是晒伤，也不是疹子，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从毛孔深处渗出来的暗沉血色。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就在那片暗红区域的边缘，皮肤下正诡异地蠕动着，鼓起一个个米粒大小的疙瘩，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地要顶破皮肤钻出来！

“啊——！” 李三爷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狠狠抓向那片痒得钻心的地方！

“别抓！当家的，不能抓啊！” 婆娘尖叫着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昨儿后半夜就…就开始冒红点子，今儿早上…早上就成这样了！痒，痒得钻心，可抓破了就…就流黑水儿，还长…长毛…”

长毛？！

李三爷如遭雷击，猛地挣脱婆娘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扯开了自己身上那件被汗水浸透、散发着浓重汗味和尿臊味的粗布褂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布满结实肌肉的胸膛上，同样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斑块，如同地图般蔓延。更恐怖的是，在那些斑块的中央，尤其在心口附近，几簇细密、坚硬、如同刚冒头的野草般的红毛，己经刺破了皮肤，倔强地探了出来！那毛色，鲜红如血，和他昨夜在林中看到的山魈身上的红毛，一模一样！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李三爷的心脏，比昨夜面对山魈时更甚！他死死盯着自己胸口那几簇妖异的红毛，昨夜山魈那无声的狞笑、那“呃…呵…呵…”的怪声，如同魔咒般在耳边疯狂回响。

“鬼…山魈…是山魈…它…它咒我…” 李三爷的牙齿咯咯作响，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彻底击垮了他。他猛地蜷缩起身子，像个受惊的野兽般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身体筛糠似的剧烈颤抖起来，汗水混合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红毛！真的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