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京城行（1/5）

火车轮毂撞击铁轨的单调声响渐渐停歇，林棠随着人流走出京市火车站。?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μ一股混合着槐花甜香与淡淡煤烟味的温热空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目光带着几分审慎，掠过眼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来之前，她己在脑海中勾勒过无数次京市可能的景象——萧索、紧绷，街头巷尾残留着激烈争斗的痕迹，人心惶惶。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种出乎意料的、在压抑底色下顽强滋生的蓬勃感。

街道上行人步伐匆匆，虽多是统一的绿军装，但神情间少了些戾气，多了些为生活奔忙的实在。以前盛夏时节街头常见的各色连衣裙几乎绝迹，女孩子们大多穿着和林棠身上一样的白衬衫、蓝或黑的裤子，朴素却干净利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和黑色长裤，倒也不显得突兀。

京市，这座在历史长河中沉浮了无数次的古老都城，此刻仿佛一头刚刚经历过风暴、正在舔舐伤口的巨兽，伤痕累累，筋骨却依旧坚韧。它无声地诉说着一种历久弥新的力量——无数次在毁灭的边缘挣扎，又无数次在灰烬中重生。

最让林棠感到一丝宽慰的，是她打听到的消息得到了印证：一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学重要科系，尤其是理工和医科，竟然在艰难中维系着授课的命脉。这比她预想中史书所记载的那个完全断裂的时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这微弱的火种，或许就是未来的希望。

此次进京，研讨会的技术交流部分，林棠全权委托给了林坤等几位核心工程师。她此行更重要的目的，是回来看看这座阔别己久的城市，看看故人。当然，还有一个更温暖的理由——恰逢暑假尾声，她可以接在京大读书的双胞胎儿子糖包和豆包一同返回疆省的家。

此刻，在严肃的石油化工技术研讨会的会议室内，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一个穿着崭新绿军装、帽檐压得略低的年轻男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与会者中转了一圈，没找到目标，便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林坤，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哎，林工，你们那位大名鼎鼎的林总工呢？怎么，架子这么大，首场会都不露面？”

林坤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放下手里的钢笔，语气平静无波：“林总工有要事处理，今天的会议内容我们会详细记录并转达。您找她有事？”他刻意忽略了对方话语中的轻佻。

周围竖起耳朵听动静的人不少。虽然动荡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工厂要运转，社会要维系，技术终究不能被口号替代。就像京市机械厂那位焦头烂额的李厂长曾经痛心疾首的认知——走了一个顶梁柱，位置自然有人填，可填上去的人能不能扛起那份重量，能不能结出新的果实，却是另一回事。

研究需要时间的沉淀和智慧的迭代，机械厂近几年的沉寂并非偶然。技术这回事，冰冷而公正，它不会因为出身成分而格外垂青，没有真才实学，图纸变不成机器。这是铁律。许多被下放的人里，未必都是完人，但确有真才实学者；而顶替上来的人中，亦不乏钻营者。这是时代洪流中难以避免的悲哀。

那男子见林坤不接茬，反而更来了兴致，将军帽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扇着风，拖长了调子：“没事儿，就好奇呗，都说疆省来的林总工能耐大，人嘛……也长得格外漂亮？就想见识见识，是不是真像传的那么神。”话语里的轻浮，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林坤的脸色沉了下来，旁边几位来自克市油田的工程师更是瞬间面有怒色。林棠在他们心中，是技术上的灯塔，是带领他们在戈壁滩上啃下硬骨头的领头人，她的能力和贡献不容亵渎。有人按捺不住，手撑在桌面就要站起反驳，却被身旁的同伴死死按住手腕。

“忍忍，”同伴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警告，“忘了他是谁家的女婿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开完会就走人，别惹麻烦上身。”

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那男子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带着几分得色。但似乎也顾忌着老丈人的颜面，终究没再继续挑衅，只是那眼神里的不屑，明晃晃地映照着当下某种令人窒息的现实——德不配位者，并不鲜见。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压抑中继续进行。而林棠，只在一次关乎技术路线最终拍板的关键论证会上露了面，条理清晰地阐述了克市油田精炼技术的核心优势与推广可行性，赢得了与会专家们的频频颔首。其余时间，她则穿行在熟悉的街巷里。?d+i!n￠g·d*i′a?n^t￠x′t\.′c!o!m-

她先去探望了王慧一家。昔日的邻居大姐头发花白了不少，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担忧，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从王慧家出来，林棠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京市机械厂。高大的厂门依旧，只是墙上多了些斑驳的标语痕迹。她没有惊动正在工作的人，只是远远地看了看那些熟悉的厂房轮廓。听说小林和张知瑾都还在岗，高厂长则因身体原因退居二线，深居简出。

循着记忆，林棠找到了高厂长那间位于厂部僻静角落的办公室。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