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扭曲的正义（2/4）

和责任，自然就落到了你的肩上。这不是僭越，警官，这是……‘天命’。”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吴振业那平静而冰冷的声音在回荡，像毒蛇吐信，将“杀人”包裹在“秩序”、“必要”、“文明”、“天命”这些华丽而扭曲的概念里。林晓脸色煞白，握着笔的手剧烈颤抖，笔尖在记录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无意识的墨痕，仿佛是她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价值观。

“天命？”严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惊雷炸响，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扭曲的宁静。他猛地一拍桌子，金属桌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物证袋都跳了一下。“好一个‘天命’！吴振业，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审判者？救世主？还是他妈的……自以为是的上帝？！”

严明身体前倾，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目光如炬，死死钉在吴振业脸上，要烧穿他那层冰冷的“悲悯”面具：“王德贵捡垃圾碍着你什么‘秩序’了？他占的是待拆的破筒子楼！李卫国是活得惨，可他没伤天害理！赵建国上访是偏执，可他有他的冤屈！这就是你‘清除’他们的理由？因为你觉得他们‘碍眼’？‘没用’？拉低了你心中那个狗屁‘秩序’的‘格调’？！”

吴振业面对严明的暴怒，身体只是几不可查地向后靠了微毫，仿佛避开一股灼热的气浪。他脸上的悲悯之色更浓了，甚至还带着一丝对严明“粗鄙”和“不理解”的无奈叹息。

“警官，愤怒和噪音，恰恰是‘失序’的典型表现。”他声音依旧平稳，像冰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你只看到了个体表面的‘无害’或‘可怜’，却看不到他们存在本身对系统运转基础的持续性腐蚀。王德贵占据公共空间，滋生蚊虫鼠蚁，传播疾病风险，他的‘无害’是静态的假象，动态的危害是潜在的、持续的！李卫国的绝望和愤怒，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引爆只是时间问题，清除他，是预防性的‘维护’，避免更大的悲剧！至于赵建国……”

吴振业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带着一种洞穿世情的冰冷智慧：“他的冤屈？或许有。但偏执的上访者，他们的诉求往往早己偏离了事实本身，变成了对‘秩序’本身的破坏性宣泄。他们消耗大量的行政资源，煽动不稳定情绪，是系统肌体上顽固的炎症病灶。切除病灶，是让整个肌体恢复健康运行的……‘必要代价’。”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背脊更加笔首，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布道：“我并非没有‘悲悯’，警官。恰恰相反。我对那些真正努力生活、却被这些‘污垢’拖累、侵害的无辜者，怀有深切的悲悯。我的‘清理’，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更‘洁净’、更‘安全’、更符合‘秩序’的生活环境。这难道不是一种……更深沉、更理性的‘大爱’吗？”

“大爱？你管杀人叫大爱？！”林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愤怒和恶心让她浑身发抖，“你把他们当成什么了？垃圾？害虫？！他们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人？”吴振业的目光再次转向林晓，这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冰冷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林警官，你太执着于这个空洞的标签了。^1^5~1/t/x/t`.~c?o^m+‘人’的定义，本身就包含着对‘秩序’的遵守和维护。当个体彻底沦为秩序的破坏者、社会的负担、潜在的威胁源时，他们就己经……‘人’格破产了。清除掉这些‘非人’的故障点，保障真正‘人’的福祉，这其中的逻辑和伦理，难道还不够清晰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后面的马国栋和老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殉道者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你们视我为凶手。而我，视自己为这个病态社会里，唯一清醒的……‘清道夫’。我背负着‘污秽’，执行着‘必要之恶’，只为让更多的人……能走在一条更‘洁净’的路上。这其中的孤独和重担，你们这些被世俗道德蒙蔽双眼的人……又怎能理解？”

他微微抬起被铐着的双手，手铐的银光在灯光下刺眼。他看着那冰冷的金属环，眼神里没有屈辱，只有一种……被“污秽”枷锁束缚的、圣徒般的隐忍和悲怆。

“你们可以拘禁我的身体，但你们无法囚禁……我所维护的‘秩序’理念。”吴振业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在审讯室里幽幽回荡，“只要社会还有缝隙，只要‘污垢’还在滋生，‘清理’……就是永恒的必要。我的方式或许会被终结，但‘秩序’的需求……永不消亡。”

“永不消亡？”严明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低沉，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他没有再拍桌子，没有怒吼，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吴振业完全笼罩。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连单向玻璃后的马国栋和老黄，都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林晓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严明俯视着端坐的吴振业，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的不再仅仅是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洞悉和……沉重悲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