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匿名的控诉（2/5）

，日夜啃噬着我。……”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如同一个孤独战士在旷野中敲响的战鼓，悲壮而绝望。严明的后背被汗水浸透，花白的鬓角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时而停笔，痛苦地闭上眼，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时而又像被什么东西点燃，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胸中的块垒倾泻而出。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进这间被沉重真相和未竟正义填满的小屋。

“师傅？”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林晓探进头来。她加完班准备走，看到严明办公室还亮着灯，不放心过来看看。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让她皱了皱眉。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严明佝偻而专注的背影，显得异常孤寂。

严明像受惊般猛地回头，看清是林晓，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但眼神里的疲惫和某种决绝的情绪却没能完全掩藏。他下意识地想最小化屏幕上的文档窗口。

“还没走？”严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好些，“都几点了。”

“刚弄完李卫国案的一些收尾材料。”林晓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办公室的冷清。她目光扫过桌上堆满的烟灰缸、空了的廉价速溶咖啡袋，最后落在严明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您……还在弄陈雪案的补充说明？”她看到了屏幕上文档的一角。

严明沉默了一下，没有首接回答。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嗯，算是吧。有些东西……不写出来，憋得慌。”

林晓走到他旁边，看到了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标题——《沉默的祭品：制度缝隙、人性荒漠与“清道夫”的扭曲正义——一个老警察的泣血自白》。她的心猛地一沉。

“师傅！”林晓的声音带着惊愕和担忧，“这……这不是补充说明！这……这是要干什么？您要公开？”

严明没有看她，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那些滚烫的文字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鼠标。“公开？也许吧。用另一种方式。”

“另一种方式？”林晓急了，声音不由得提高，“师傅！您清醒点！这是内部调查资料！是案件机密！您这样写……还署上‘一个老警察’？这太危险了！这是严重违纪！马队知道了会……”

“国栋？”严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带着一丝讥诮，“他当然不会同意。他会说程序！纪律！影响！他会说陈雪案己经是悬案，吴振业也抓了，其他案子也破了，该翻篇了！翻篇？”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林晓，眼神锐利如刀，“小林，你告诉我，陈雪翻篇了吗？那些被当成‘垃圾’清理掉的人翻篇了吗？那些让吴振业这种怪物有机可乘的社会漏洞翻篇了吗？！”

林晓被师傅眼中的火焰灼得后退了半步，但随即又被那火焰中的绝望和痛苦刺痛。她理解这份痛苦，这份不甘。陈雪案归档那天，她也感觉像胸口堵了一块巨石。

“我理解您的心情，师傅！”林晓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我也替陈雪不值！替所有受害者不值！但是，您这样……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您写了这个，发出去，然后呢？您会被停职！会被调查！甚至可能……脱警服！您一辈子的事业……”

“事业？”严明打断她，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小林，我干了一辈子警察，抓过不少坏人，也犯过错，背过处分。但陈雪案，是我心里最大的一块疤。以前，我以为是当年自己无能，错过了线索。′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现在，我明白了，有些‘错过’，是整个系统的‘缝隙’造成的！是人心冷漠的荒漠造成的！吴振业抓住了，但他利用的那些东西还在！陈雪的冤屈还在！”他指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份报告，不是为我个人写的。是为陈雪，为王德贵，为李卫国，为所有无声消失在缝隙里的人写的！是为那些还在运转的、可能制造下一个‘清道夫’的漏洞写的！也是为我自己……求一个良心上的解脱。”

他顿了顿，看向林晓，眼神复杂：“我知道后果。脱警服？坐牢？都有可能。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话，总得有人去说。不能因为害怕后果，就让真相和问题永远沉默下去。水痕干了，痕迹还在，但没人去看，它就真的消失了。”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发出轻微的嗡鸣。烟味和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林晓看着师傅苍老而坚定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心中翻江倒海。担忧、恐惧、敬佩、不甘……种种情绪交织碰撞。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这份报告，是他二十年来背负的十字架，是他对陈雪、也是对自己警察生涯最后的交代，一场注定悲壮的救赎。

她想起自己在陈雪案卷宗前的不甘，想起吴振业那空洞的眼神，想起筒子楼里邻居的冷漠……师傅说的对，有些缝隙，需要被看见。

良久，林晓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严明那个积满茶垢的旧杯子，仔细冲洗干净，然后默默地泡了一杯浓茶，放在严明手边。

“师傅，”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茶……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