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骨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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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台开始震动，那些插在颅骨上的铜钥匙同时亮起，钥匙柄上的姓氏发出不同颜色的光：“陈”字是暗红，“张”字是灰白，“李”字是乳白，“王”字是鲜红。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射向阁楼的骨册，骨册的“王”字那页突然翻开，骨头上的纹路开始重组，形成男婴家的平面图，每个房间的位置，都与祠堂的布局完全对应。

男婴的母亲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手背上的黑色痦子己经连成一片，变成类似棺椁的图案。她走向骨台，身上的衣服开始变成蓝布衫，领口绣着个模糊的“王”字。村民们想拦，却发现自己的脚被骨浆粘住，低头一看，地面的骨浆里钻出无数只小手，有的抓着他们的脚踝，有的扯着他们的裤腿，手心的温度冰冷刺骨，掌纹里嵌着骨头渣。

“该喂奶了。”

男婴母亲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无数个婴儿在同时啼哭。她走到颅骨井边，伸手从鼻腔里拉出那根拴着男婴襁褓的脐带，脐带的另一端，果然连着个小小的身影——是男婴，闭着眼睛，嘴角带着丝满足的笑，脖颈处的皮肤下，能看见根细小的骨头正在生长，形状与祠堂的梁柱完全相同。

当她把男婴放进骨台中央的黑洞时，整个骨祠突然剧烈震颤。横梁上的葬仪图里，所有重叠的轮廓都睁开了眼睛，瞳孔里的骨浆漩涡开始旋转，卷起无数细小的骨头渣，形成个巨大的漏斗，漏斗的底端，连着男婴的胸腔。铜钥匙上的“王”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男婴的身影完全吞噬。

“第八代...归位了。”

骨册发出低沉的嗡鸣，“王”字那页自动合上，骨头上的纹路彻底凝固，变成与其他页面相同的质地。人骨书签从骨册里跳出来，在空中旋转着，骨头上的齿痕张开，吐出半片带毛囊的头皮，毛囊的分布与男婴的完全一致，上面还沾着点胎发。

接生婆和村民们终于挣脱了骨浆的束缚，连滚带爬地逃出骨祠。回头看时，祠堂的大门缓缓合上，门楣上的“骨祠”二字正在发光，门轴处缠着的头发里，多了几缕乌黑的胎发——是男婴的。骨头树林里的血色花朵同时绽放，花蕊里的牙齿开始咀嚼，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无数个婴儿在吮吸。

七天后，邻村又有个女婴出生，接生婆去的时候，特意绕开了通往老宅的路。但她在女婴的襁褓里，发现了根细小的骨头，骨头的截面映着个模糊的“赵”字——是女婴的姓氏。而女婴母亲的手背上，己经长出了三个黑色的痦子，排列成三角形，正对着老宅的方向。

骨祠的横梁又在轻微震颤，朱砂葬仪图的角落，己经留出了新的空白，像是在等待第九代祭品的名字。阁楼的骨册里，“赵”字那页的轮廓正在慢慢清晰，骨头上的纹路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

骨头树林还在蔓延，新的骨浆路己经铺到了女婴家的村口，路面上的指骨拼成的小手，五指张开，正朝着新生的生命，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