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骨脉（2/2）

石磨的转动声、女婴的笑声、剪纸的沙沙声...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重合，形成个巨大的“脉”字，刻在骨祠的穹顶，笔画间的血丝还在流动，像是刚写完的新鲜字迹。

女婴母亲的手背上，棺椁图案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里渗出的不是血，是红色的骨浆，顺着手指滴在地上，立刻长出新的血管，与骨祠的“脉”字相连。她站在骨台边，身上的衣服己经完全变成蓝布衫，领口的“赵”字正在发光，与其他姓氏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接生婆连滚带爬地逃出骨祠，回头看时，骨祠的穹顶正在闭合，“脉”字被无数根骨头覆盖，形成个巨大的颅骨，颅骨的眼眶对着女婴家的方向，瞳孔里映出石磨转动的画面，磨盘里的骨浆己经变成鲜红色，正在顺着新长的“脉”络，往更远的村子蔓延。

七天后，石磨底下的指骨己经长成了片小型的骨头丛，每根骨头的截面都映着女婴的脸，骨头上的刻字是她的生辰八字，笔画间的血丝还在微微搏动。女婴家的院墙己经完全骨化，墙缝里钻出的血管与骨浆路相连，路边的骨头渣开始发芽，长出的肉芽里，嵌着其他村子新生儿的胎发。

接生婆的桃木符彻底变黑，化成了粉末。她站在远处看着蔓延的骨浆路，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献祭”——骨祠在长“脉”，用新生儿的血肉做“血”，用世代村民的骨头做“骨”，等这条“脉”通到足够远的地方，整个镇子，甚至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新的“骨祠”。

而骨祠的横梁上，朱砂葬仪图又留出了新的空白，图中最外层的赵姓女婴轮廓正在淡化，变成透明的底色，等待着下一个姓氏的叠加。阁楼的骨册里，“赵”字那页的旁边，己经多出了个模糊的新姓氏，骨头上的纹路正在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准备记录新的故事。

石磨还在转动，发出的声音里，混着无数个婴儿的笑声，顺着新长的“脉”络，往更远的地方飘去——那里，有个刚满月的男婴正在啼哭，他的姓氏，将会是骨册上新的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