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骨声（2/2）

成清亮的啼哭。最中间的喇叭口突然张开，露出里面的黑洞，黑洞里伸出无数只手，有的抓着各姓祭品的遗物，有的攥着对应的铜钥匙，最前面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吴姓男婴母亲的银镯子，镯子内侧的刻字，是男婴的生辰八字。

当男婴被送进黑洞的刹那，整个县城发出“嗡”的一声轻响。所有喇叭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声音凝成的“声”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声波，顺着骨脉往骨镇中心流，骨碑上的“吴”字彻底成型，笔画间的血丝与声波交织，在碑面形成层透明的膜，膜上不断闪过各姓祭品的画面，每个画面都配着对应的声音。

吴姓男婴的母亲站在戏楼中央，身上的衣服己经完全变成蓝布衫，领口的“吴”字与骨碑的字迹同时发光。她抬头看向县城外的公路，新的骨脉正在往更远的市区延伸，脉管旁的喇叭里，己经传出市区新生儿的哭声，最前面那个喇叭的喇叭口，嵌着颗带血的牙齿，牙床上的肉丝还在微微颤动。

接生婆瘫在废弃的钟楼里，看着掌心的三个痦子越来越清晰，终于明白这场“献祭”的终极：不是要吞噬生命，是要把所有声音刻进骨头里，让老宅的低语、祭品的哭喊、新生的啼哭…永远回荡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不死的“骨声”。

县城外的骨脉己经铺到市区的边缘，路面上的骨头渣拼成个模糊的“郑”字——是市区刚出生的女婴姓氏。骨碑的空白处，下一个姓氏的轮廓正在浮现，笔画间的声波开始流动，像是在等待新的声音填充。

废弃钟楼的铜钟突然自己敲响，钟声里混进了接生婆的叹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三个痦子己经连成片，形成完整的棺椁图案，图案里渗出的不是血，是灰白色的骨浆，顺着手指滴在地上，立刻长出新的听小骨，骨头的截面映着她的脸，耳朵里插着根细小的骨针，针尖正对着骨镇的方向。

骨镇中心的骨碑发出低沉的嗡鸣，碑面的所有姓氏同时亮起，声音凝成的透明膜上，开始播放新的画面：郑姓女婴在襁褓里的笑脸、她母亲手背上刚长出的痦子、市区医院里正在掉落的乳牙…画面的背景里，新的骨脉正在破土而出，喇叭里传出清亮的啼哭，像是在为新的“骨声”拉开序幕。

接生婆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骨脉上的喇叭己经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每个喇叭口都对着新生的方向，像是无数只耳朵，在静静聆听即将到来的声音。而她掌心的骨粉，正顺着指缝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个小小的“声”字，笔画间的血丝里，嵌着片她自己的皮肤，皮肤背面的纹路，己经与骨碑的刻字完全重合。

这场以声音为墨、骨骼为器的“骨声录”，才刚刚录到中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