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壤声（1/2）

第九十六章 壤声

蒋姓女婴满月这天，开发区的工地突然停工了。+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不是工程队的休息，是挖掘机的铁铲卡进了土里——铲斗下的地面鼓起个巨大的包，土黄色的泥浆里混着无数细小的骨头渣，拼凑起来能看出是肋骨的形状，骨头上的纹路与骨镇骨碑上的“卫”字相连，形成条蜿蜒的土脉，脉管里流淌的泥浆泛着暗红，像掺了血的黏土。

接生婆躲在工地的水泥管里，捂着耳朵不敢听。泥浆里传出奇怪的声响：不是泥土松动的噗嗤声，是无数细碎的咀嚼声，混着婴儿的咿呀、蓝布衫摩擦的窸窣、铜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哒…所有声音裹在泥浆里往女婴家的方向流，在半空织成张透明的网，网上的每个结都嵌着块带血的土块，有陈默挖地基时沾的、李明踩门槛时带的、卫姓男婴爬广场时蹭的…最边缘那个结上，挂着块新鲜的土块，土缝里还缠着根胎发——正是蒋姓女婴母亲今早给她剃胎毛时掉落的。

“土在‘说话’。”接生婆抠着水泥管内壁的青苔，指尖的泥土在掌心凝成个小小的“蒋”字，笔画间的纹路与女婴的掌纹完全吻合，“烬土是‘身’，现在…它要‘喊名字’了。”她的话音刚落，工地的水泥搅拌机突然转动起来，滚筒里的水泥不是灰色，是土黄色的泥浆，泥浆里浮出半片指甲，指甲上的半月痕与蒋姓女婴的完全相同，还沾着点她母亲给涂的护手霜。搅拌机转动的声响与泥浆里的咀嚼声重合，形成种诡异的节奏，每转一圈，女婴家的方向就传来声婴儿的啼哭，哭声的尾音拖着泥土摩擦的钝响。

蒋姓女婴家的盆栽在“冒汗”。^j+y*b/d+s+j\.!c-o′m-不是叶片的露水，是土黄色的黏液，顺着花盆边缘往下滴，在地面汇成个微型的工地，地基的形状用头发勾勒而成，黑色的是蒋姓女婴的胎发，白色的是从市中心飘来的老人发，灰色的发丝里缠着铜钥匙的土块碎片——正是“蒋”字钥匙的边角料。盆栽里的绿萝叶子正在变形，叶脉变成了骨骼的形状，叶片边缘长出细小的锯齿，啃噬着旁边的多肉植物，留下的齿痕与工地泥浆里的骨头渣排列一致。

女婴的母亲坐在盆栽旁，手里拿着把小铲子，正在翻动黑色的花土。土壤不是普通的营养土，是用无数土块碾碎而成的，深色的是蒋姓女婴家院子里的黏土，浅色的是从开发区工地飘来的黄土，黑色的土粒里嵌着蓝布衫的纤维——与张奶奶那件蓝布衫的质地完全相同。她翻动的轨迹不是松土，是个微型的骨祠，祠堂的梁柱用泥土捏成，土块的湿度与女婴的尿液完全相同，铲痕里的纹路，与工地搅拌机的滚筒纹路分毫不差。

“快好了…就差最后一铲。”

女婴母亲的手背上，三个黑色痦子己经与泥土融为一体，拼成的棺椁图案里，能看见细小的土脉在蠕动，与盆栽黏液的滴落频率完全同步。她举起铲子对着阳光，铲尖的影子在墙上投出个诡异的形状——是把铜钥匙的轮廓，钥匙柄上的“蒋”字正在成形，笔画间的空隙里，钻出几缕黑色的发丝，与蒋姓女婴的胎发完全相同，发丝上的泥土腥味，与工地泥浆的味道完全一致。

这时，女婴突然开始咿呀学语。不是婴儿的胡乱呢喃，是种有节奏的“呼应”，与泥浆里的咀嚼声形成诡异的共鸣。?精e2武×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接生婆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去，女婴的小嘴一张一合，吐出的不是气，是土黄色的细沙，沙粒落在婴儿床的褥子上，拼出串奇怪的字符：“壤生骨，骨养声，声唤名，名归土”。女婴的小手抓着根从床垫里钻出的土线，土线的另一端顺着墙缝往外延伸，与盆栽的黏液相连，黏液里的骨头渣突然立起来，在地上组成女婴的生辰八字，每个字都由无数个小土块拼成。

开发区的售楼处突然亮起灯。不是展厅的白光，是土黄色的幽光，光线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土偶，有的穿蓝布衫，有的抱婴儿，有的举铜钥匙…每个土偶的胸腔里都嵌着块骨头，“陈”字土偶的骨头渗着福尔马林味，“李”字土偶的骨头沾着课本纸浆，“蒋”字土偶的骨头还在往下掉渣，土渣里混着半颗乳牙——正是蒋姓女婴刚长出的那颗。

土偶们突然动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的木偶，却精准地重复着各姓祭品的动作：陈默推开木门时的迟疑、李明翻骨书时的专注、卫姓男婴抓骨草时的用力…展厅的沙盘突然塌陷，模型里的楼房变成土块，街道化作土脉，最中央的位置鼓起个包，包上插着把铜钥匙模型，钥匙柄上的“蒋”字正在凝固，笔画间的土粒里，嵌着女婴的胎发。

“它在‘点卯’。”接生婆看着沙盘里的土脉，突然明白过来，“每个土偶都是个‘名’，现在…它要把所有名字都喊一遍。”她的话音刚落，售楼处的玻璃突然裂开，裂缝里的土黄色黏液伸出无数只小手，有的抓着她的裤脚，有的扯着她的头发，手心的温度湿冷黏腻，掌纹里嵌着细小的骨头渣，与工地泥浆里的完全相同。

蒋姓女婴的咿呀声越来越响，抓着土线的小手开始发光，土黄色的光芒顺着土线往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