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骨契（2/2）

页自动翻开，上面用骨浆写着“契成”二字，字的边缘渗出无数根头发丝，有的是陈默的黑发，有的是韩姓女婴的胎发，发丝在页面上织出个新的姓氏——“杨”，是邻省刚出生的男婴姓氏，笔画间的血丝里，嵌着颗带血的牙齿，牙床上的肉丝还在微微颤动。

接生婆瘫在门后，看着掌心的骨书签开始发烫，终于明白这份骨契的真相：老宅不是吞噬生命的深渊，是个巨大的“家祠”，用血肉做族谱，用骨头做契约，每个被卷进来的人，都是它的“家人”，永远被锁在这场以姓氏为链的轮回里，生是老宅的肉，死是老宅的骨，世世代代，永不分离。

骨镇的巷口，新的脐带正在破土而出，往邻省的方向延伸，路面上的血痕拼成个清晰的“杨”字，字的笔画间渗出新鲜的奶水，是邻省男婴母亲给孩子喂奶时不小心洒的。老宅的木门缓缓合上，门轴处的脐带缠得更紧了，上面的黑发与胎发拧成股，像在拧紧新的契约，门内传出新的婴儿啼哭，哭声里混着铜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哒”声，像是在为下一份骨契拉开序幕。

接生婆感到手背上的皮肤开始发烫，骨书签己经与她的掌心融为一体，书签上的齿痕正在往她的血管里钻。她的影子在地上与老宅的影子融为一体，影子的胸口处，长出根细小的脐带，脐带的另一端连着祠堂的骨台，黑洞里传来清晰的呼唤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的质地与布帛上的“诵读”声完全相同。

祠堂的骨台上，新的布帛正在展开，上面的空白处，慢慢浮现出接生婆的名字，笔画间的血丝，与她手背上渗出的完全相同。而井里的水还在涨，脐带缠着的铜钥匙越来越多，钥匙柄上的名字在黑暗中发亮，像串永远解不开的血链，链的末端，正往邻省的方向延伸，等待着新的“家人”来签字画押。

这份以血肉为墨、骨骼为纸的“骨契”，才刚刚签完第七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