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血脉之契（2/2）

出和屋檐滴落的一样的铁锈色液体。

洞口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微弱又绝望。陈默想起井底的脐带，心脏狂跳起来。他趴在地上往洞口里看，手电筒的光扫过洞壁，照出密密麻麻的抓痕——和木地板上的抓挠声来自同一个人。

洞底铺着层暗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用头发编织的毯子。毯子中央躺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个婴儿，却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它的脖子处是平的，和地基下的干尸一样没有头。

“还我头来……”

洞底的婴儿突然开口了，声音和阁楼里的血字、蓝布衫身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陈默猛地后退，撞在墙上，后腰硌到个硬东西——是他从地基下挖出来的那块干尸的脊椎骨，不知何时被人放在了墙角。

脊椎骨上刻着字，之前被泥土盖住没看清。此刻被手电筒照亮，上面的血字赫然入目：“血债……要血偿……”

这时，整座老宅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青砖墙的裂缝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抓挠着墙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陈默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墙上的血痕缠住了，影子的脖子处有道细细的红线，正随着他的呼吸慢慢收紧。

祠堂方向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葬礼敲钟。陈默想起横梁上的朱砂葬仪图，想起画中穿着他衣服的身影。他终于明白，族谱缺失的几页用发丝缝进他的床垫，不是警告，而是标记——标记他作为祭品的身份。

蓝布衫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堂屋门口，手里捧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它缓缓揭开黑布，露出一颗干瘪的人头，眼眶里插着两根婴儿的脐带，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和洞底婴儿一样的哭声。

“你的头……该还回来了。”

身影一步步朝他走来，人头的眼睛突然睁开，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血红。陈默感到脖子一阵剧痛，像是有把无形的刀正在切割他的皮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沾满了鲜血，而那些鲜血正顺着指缝流进地上的洞口，被洞底的头发毯子贪婪地吸收。

老宅的摇晃越来越剧烈，房梁上落下灰尘和木屑。陈默看见祠堂的方向亮起红光，那幅朱砂葬仪图正在燃烧，画中棺椁里的身影坐了起来，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墙上的血痕彻底活了过来，像蛇一样缠住他的西肢。蓝布衫身影走到他面前，将那颗人头举到他眼前。陈默在人头的眼睛里，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大火——火光中，爷爷举着斧头，砍向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戴着和他现在脖子上一样的银锁。

“原来……是我……”

剧痛从脖子蔓延到全身，陈默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最后看见的，是蓝布衫身影将人头安在洞底婴儿的脖子上，而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脖子处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青砖墙，蜿蜒着流进地基的裂缝里，像给老宅注入了新的血脉。

钟声停了。老宅恢复了寂静，只有屋檐还在滴落铁锈色的液体，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在数着下一个祭品到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