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婴啼缠骨（2/3）

“是‘瘟疫’里死的孩子。”陈默把林慧护在身后，掌心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台阶上画出条红线，“它们被爷爷的咒困住，需要新的‘祭品’才能解脱，安安是这代陈家男丁里最小的，是它们的目标！”

安安突然指向楼梯转角，那里的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通知，是二十年前卫生院的停尸记录，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一个写着“陈囡囡”，死亡时间是“乙亥年三月初七”——和他的生日、石碑下挖到的胎盘日期，全是同一天。

通知的背面用血写着行字：“换魂需至亲血，长兄替幼弟”。字迹是父亲的，笔锋里带着颤抖，墨迹下隐隐透出个“默”字，被血浸透了大半。

“爸早就知道。”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当年发现爷爷要用我当祭品，才偷偷用哥哥的生辰八字换了我的，所以哥哥才会……”

话没说完，楼梯转角突然传来“咯吱”声，像有什么东西从墙壁里挤出来。陈默举着水果刀上前，看见墙皮剥落处露出个小小的洞口，里面塞满了婴儿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窝里都插着根红绳，绳末端系着块银片——和他掌心里长住的那枚碎片，是同一副长命锁。

最里面的头骨旁，放着个军绿色的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块烧焦的族谱，和父亲棉袄夹层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拼在一起的纸页上，“陈建军”三个字的旁边，多了行新的血字：“陈阳替，陈默继”。

“轰隆——”

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楼道的地板裂开道缝，里面涌出粘稠的黑血，血里漂浮着哥哥的工牌，照片上的笑容正在慢慢扭曲，最后变成了爷爷的模样。那些站在楼道里的小身影突然扑了上来，小小的手抓住陈默的脚踝，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他在老宅地板下摸到的一模一样。

安安在后颈的胎记突然裂开，渗出暗红的血，林慧吓得失声尖叫，却看见孩子的皮肤下，有根脐带正慢慢往外钻，末端缠着根黑发，是从标本瓶里掉出来的太奶奶的那根。

“把胎盘标本给它们！”陈默突然想起石碑下的心脏，“它们要的不是安安，是这东西里的‘引子’！”

林慧颤抖着把标本瓶扔向裂缝，黑血立刻沸腾起来，无数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抢夺标本，哥哥的人影在血里痛苦地挣扎，渐渐被黑血吞噬。安安后颈的胎记不再发烫，蠕动的东西也退了回去，只留下道浅浅的红痕。

楼梯口的小身影慢慢淡去，露出通往楼下的路。陈默抱着安安，拉着林慧往楼下冲，经过二楼时，看见间房门虚掩着，里面的墙上贴着张泛黄的奖状，是二十年前“优秀医生”的证书，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笑得温和——是当年在卫生院工作的张爷爷。

“原来他早就掺和进来了。”陈默想起张爷爷在土地庙的决绝，突然明白那不是赎罪，是灭口。

冲出筒子楼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和老宅崩塌那天一样。安安在怀里咯咯地笑，小手抓着陈默的手腕，指腹蹭过掌心的伤疤，那里的结痂己经脱落，露出新长出的皮肉，形状比之前更像朵野菊花，花心处隐隐有个符号在发光——是那枚和骨血长在一起的银锁碎片。

林慧突然指着安安的后颈，声音发颤：“胎记……它在变。”

陈默低头看去，那道浅浅的红痕正在慢慢扭曲，最后变成了个模糊的“陈”字，和桥洞符纸上、门把手上的符号，渐渐重合。

怀里的银锁又开始发烫，陈默摸出来，发现锁孔里的脐带不知何时缠上了安安的手指，末端的野菊花沾着孩子的口水，竟开出了嫩黄的花蕊。锁身背面，“下一个，在城西”的字迹己经褪去，新的血字正在慢慢浮现：

“祠堂的骨灰，是假的。”

陈默突然想起父亲骨灰盒里滚出的那颗人头，眼窝里爬满蛆虫，嘴里咬着的手指——那截断指的骨节处，有个细小的豁口，是父亲年轻时工伤留下的。可他昨夜整理哥哥遗物时，在工牌夹层里，发现了半片指甲，上面的纹路，和那截断指的完全吻合。

真正的父亲，或许根本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默就听见身后的筒子楼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和老宅崩塌时一模一样。他回头看见三楼的窗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人影，手里抱着个婴儿，脸被阳光照得模糊，只能看见眉骨上的疤痕——是父亲，怀里的孩子，眉眼像极了安安。

掌心的伤疤突然剧痛，陈默低头看见那枚银锁碎片正在往骨血里钻，野菊花形状的皮肉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成形，像颗心脏在跳动。他知道，爷爷的献祭还在继续，父亲的失踪、哥哥的死亡、安安的胎记……全是这场仪式的步骤。

而他，不仅是接过接力棒的祭品，还是亲手递出接力棒的刽子手。

安安突然抓住他的手，把掌心贴在自己后颈的“陈”字上，咯咯地笑。陈默感到股暖流从孩子身上传来，顺着掌心的伤疤往自己身体里钻，那些关于老宅、石桥、土地庙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他看见二十年前的阁楼里，太奶奶举着桃木枝，张爷爷站在火边，父亲抱着个襁褓，而襁褓里的婴儿，眉眼间既有他的影子，也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