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夜茫茫（5/7）

“S”和飘动的披风。恐惧、茫然、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剧烈地喘息着，泪水再次涌出。“你……你是……” 她看着陈默那张在月光下、在生物立场微妙修饰下显得异常真实却又带着某种神圣感的刚毅面孔，声音如同呓语。

陈默没有立刻离开。他能清晰地“听”到她心脏狂跳如同擂鼓，能“看”到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灰烬。仅仅一句“活着”是不够的。他需要做更多。他学着刚才在小巷里的样子，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然后慢慢地蹲了下来，让自己庞大的身躯显得不那么具有压迫性。夜风吹动他红色的披风，发出轻微的猎猎声。

“嘿，”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努力放得柔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他没有问“为什么跳下去”这样空洞的话，只是问“发生了什么”。他笨拙地尝试着去理解，去靠近那份绝望。

女人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如同从幻想中走出的存在蹲在自己面前，那张在生物立场下显得刚毅又温和的脸庞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审判，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笨拙的、却异常真实的关切。泪水再次决堤，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他……他们……都走了……工作……房子……什么都没了……药……吃完了……太累了……” 断断续续的词语，像破碎的玻璃，割裂着黑夜。

陈默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无法完全理解她具体的痛苦，但他理解那种被世界抛弃、压垮的感觉。他想起了自己被房东打包扔掉的行李，想起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他伸出手，不是去触碰她，而是指向远处曼哈顿璀璨的、如同星河般流淌的灯火。

“看那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那么多人，那么多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夜，自己的深渊。” 他顿了顿，笨拙地组织着语言，像是在说服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但……只要活着，灯总会再亮起来的。也许很慢，也许很难找，但……总还有亮起来的可能。死了，就真的……只剩黑暗了。”

他说得很慢，很认真，甚至带着点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的笃定。他指着自己胸口的“S”，那歪扭的标记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滑稽，却异常醒目。“我不是神，不能给你承诺什么。但今晚，至少……你还活着。这就够了，对吗？活着，就有机会……再试试看？”

女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着那片璀璨的、代表着无数可能性的灯火海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心，再看向眼前这个蹲在月光下、穿着可笑帆布制服、笨拙地试图安慰她的“超人”。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她，紧接着，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被理解和被“看见”的暖意。那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冻结的心底漾开了一圈微澜。

“……嗯。” 她终于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泪水依旧在流，但眼神深处那片死寂的灰色，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光缝。她看着陈默，声音沙哑：“你……你真的是……超人？”

陈默没有首接回答，他生涩地笑了笑，那笑容在生物立场的修饰下显得温和而坚定。“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着。”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空药瓶，又指了指远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陈默的听力捕捉到了巡逻车驶近的声音。“警察快到了。让他们帮你，好吗？活下去，再试试。” 他站起身，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但目光依旧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无声的鼓励。

女人看着他，看着他胸口那个象征着“希望”的符号，看着他眼中笨拙却无比真实的暖意。她缓缓地、深深地点了点头，紧紧攥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仿佛抓住了什么。“……好。我……我试试。”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陈默微微颔首，最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保重。” 说完，他不再停留。在女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在远处警笛声清晰可闻之时，他猛地转身，一步踏出平台边缘，红色的披风在夜空中猎猎一振，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曼哈顿方向璀璨的灯海之中，消失不见。

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散乱的头发。身体里那颗冰冷绝望的心，因为刚才那短暂而有力的托举，那双笨拙却温暖的眼睛，那些朴实却首击心底的话语，而重新感受到一种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流。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个空药瓶，紧紧攥在手心，望着陈默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信仰般的信赖感，在她心底悄然扎根。“超人……谢谢你……” 她对着夜空，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新生的力量。“我会……再试试……”

曼哈顿，中城，时代广场边缘的一条小巷。

霓虹灯的流光溢彩被高耸的建筑切割，只吝啬地洒下几缕变幻的光斑。空气中混杂着热狗摊的油腻、汽车尾气的呛人以及人群汗液蒸腾的复杂气味。

陈默悬浮在一条狭窄的防火梯平台阴影里，离地十几米。超级听力过滤着下方街道的喧嚣。他需要更多的“实践”，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