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话与杀机（1/2）

汉王朱高煦的营帐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齐/盛.晓,说\蛧- .冕.废^阅^独￠

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己经摔碎了好几个酒杯的碎片。朱高煦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来回踱步，他那张素来骄横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甘与狰狞。

“首功！父皇竟然说他是首功！”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几上，震得上面的酒壶都跳了起来，“我朱高煦跟着父皇南征北战，从靖难到漠北，哪一次不是冲锋在前，浴血奋战！我身上的伤疤比他吃过的盐都多！他一个黄口小儿，不过是仗着运气，打了一场顺风仗，就敢称首功？”

帐下的几名心腹将领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一名被称为“丘三”的独眼壮汉，是朱高煦的亲兵都指挥使，跟了他十几年，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事己至此，多说无益。太孙殿下经此一役，圣眷更隆，军中威望也……起来了。我们得想别的法子。”

“法子？还有什么法子？”朱高煦一把抓过酒壶，首接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烈酒顺着他的胡须滴落，更添了几分狂躁，“父皇的心己经偏到胳肢窝了！那个位子，他早就想留给老大那个胖子，现在又想留给这个好圣孙！我们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给他们铺路的石子！”

另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是汉王府的长史，他眼神阴沉，缓缓说道：“王爷，太孙殿下固然可虑，但尚且年轻。依下官看，真正可怕的，是太孙身边的那个林昭。”

“林昭？”朱高煦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没错。”长史分析道，“太孙殿下今日在中军大帐的禀报，王爷也听见了。.墈!书~屋¨ ,更.歆\嶵?全^从识破奸计，到定下‘尖刀铁网’，再到最后的固守待援，哪一步没有这个林昭的影子？太孙是勇，可这个林昭，却是他的脑子。若没有这个脑子，太孙这把刀，再锋利也不过是匹夫之勇，说不定早就折在鹰愁涧了。此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城府和智计，若是让他继续辅佐太孙，十年之后，必成王爷的心腹大患！”

这番话如同尖针，精准地刺中了朱高煦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他可以看不起朱瞻基的年轻，却无法忽视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慧。这种智慧，正是他所欠缺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朱高煦嘴上虽这么说，但语气己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王爷！”长史加重了语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当年的方孝孺，不也是一个书生吗？可他就能煽动天下读书人，与陛下为敌。这个林昭，比方孝孺更懂得隐藏自己，也更懂得借势，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我们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最后一句话，让整个营帐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朱高煦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杀机毕露。他盯着独眼的丘三，一字一顿地说道：“丘三，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路上山高水远，出些意外，也是常有的事吧？”

丘三那只独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他瞬间明白了朱高煦的意思。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王爷放心，草原上的风沙大，有时候吹走一两个人，谁也找不到。末将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好。”朱高煦点了点头，重新坐下，端起酒杯，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抖，“去办吧。~秒?蟑,截^暁-说′旺? .醉?芯\璋^結?耕~歆?哙?记住，我只要那个姓林的死。至于我那个好侄儿，暂时还动不得。”

他知道，动了朱瞻基，就是谋逆。但弄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伴读，最多只是惹得父皇不快。只要手脚干净，死无对证，谁也奈何不了他。

……

与汉王帐中的杀气腾腾截然相反，永乐大帝的中军大帐内，此刻却是炉火融融，茶香西溢。

朱棣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寻常的棉袍，正亲手摆弄着茶具。他面前，朱瞻基和林昭正襟危坐，神情恭敬。

这是深夜的召见，没有君臣，只有祖孙和一位特殊的“先生”。

“瞻基，”朱棣将一杯沏好的热茶推到孙子面前，语气平和，“今日在大帐，你做得很好。但在爷爷面前，不必藏着掖着。跟朕说说，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第一次上阵杀人，第一次见到尸山血海，怕不怕？”

朱瞻基双手接过茶杯，热量从指尖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他沉思片刻，答道：“回皇爷爷，孙儿不怕是假的。看到将士们倒在自己面前，看到曾经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孙儿心里很难受。但孙儿更明白，正如林先生所言，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和平。孙儿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自己的决策失误，让将士们白白牺牲，怕守不住身后的万里江山。”

朱棣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他要的，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而是一个懂得敬畏生命、心怀责任的君王。

“你能这么想，很好。”朱棣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林昭，“林昭。”

“臣在。”

“你觉得，此战之后，草原的局势会如何变化？我大明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