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之道（1/2）

想？或不想？

这个念头，在当年那个被各方势力推到台前的瞬间，在他接过那枚象征着权柄却也意味着无尽枷锁的盟主印信时，在他此后二十七年的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每一个日夜，都如同附骨之疽，反复啃噬着他的道心。`1′4~k￠a·n¨s~h!u!.,n+e!t·

年轻的张正阳站在古松下，山风鼓荡着他的道袍，猎猎作响。

游历半生归来，稚气尽褪。

可此刻却被一种巨大的迷茫和撕裂感取代，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说什么？

说不想？

说他只想回到武当山，做一个闲云野鹤，整理典籍，治病救人？

说他厌恶那些尔虞我诈，恐惧那足以压垮山岳的责任？

可是，那句“为天下苍生计”像千年寒锁般捆住了他的舌头，

在民间游历半生之久的他，深知一旦平衡打破，修士的力量失去约束，最先遭殃的，就是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百姓！

他前半生行万里路，积万卷书，所为的不就是“济世安民”西字吗？

然而，“想”这个字，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权力对他而言，不是美酒，不是良药，他从不执着于权力所带来的便携。

他向往的是世间太平，松间明月，石上清泉，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逍遥...

“师父...”张正阳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弟子...弟子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盟主之位，如烈火烹油，弟子...惶恐！弟子...力有不逮啊！”

他终于吐露了心声，带着深切的恐惧和自我怀疑。`l~u￠o′q¨z,w_..c+o/m~

天靖真人静静看着他，目光深邃，没有责备，只有理解与悲悯。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张正阳的胸口。

“心之所向，道之所在。”老人的声音平和而充满力量：“清净自在是道，负重前行亦是道，关键在于，此心是否澄明，此行是否...无悔。”

“无悔...”张正阳喃喃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分量。

“彼时彼刻。”天靖真人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来到身边：

“你心中，可有一刻，是想着那盟主之位的权柄风光？可有一刻，是为了武当，为了某个宗门的私利？”

尚有些迷茫的张正阳猛地摇头，眼神带着被误解的急切和委屈，道：

“绝无此念！弟子只觉那位置如芒刺在背，如深渊在侧！弟子...弟子只是...只是...”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只是不忍。”天靖真人替他说了出来，目光如炬：“不忍看苍生罹难，不忍看神州大地因力量失衡而陷入浩劫，你接那印信，非为权位，非为虚名，实为———不得不为。”

“不得不说...”张正阳怔住了，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心中的迷雾。

是啊，在那个局面下，拒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刚稳定下来的玄盟将会半途夭折，意味着修真界与世俗界将不能达成一致，意味着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他个人的逍遥，将建立在亿万黎民可能遭受的苦难之上！

这与他前半生行善积德，济世安民的“道”心，背道而驰！

巨大的悲怆与明悟同时涌上心头。*r·a+n′t?x￠t../c¨o¨m￠

他的“不想”，是真；他的“不得不为”，亦是真。

这并非虚伪，而是残酷现实下，道心做出的最沉重，也最无奈的选择。

他选择了那条更艰难，更痛苦的路，并非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他看到了那条路上，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师父...弟子...”张正阳眼中泛起泪光，却不再感到迷茫和恐惧：

“弟子明白了，此路...弟子愿行，纵使荆棘遍地，烈火焚身...弟子...无悔...”

“无悔”二字，他说的异常艰难，却字字千钧。

天靖真人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淡泊，却又仿佛洞悉了未来的轻笑。

他缓缓点头，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连同那棵古松，那蜿蜒的山道，那缭绕的云雾，都如同水墨般晕染开来。

“持此心，行此道，善自珍重...正阳...”

师父的声音最终消散的虚空之中。

“呃...！”

病床上的张正阳猛地抽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骤然惊醒！

“滴滴滴——！”

连接的仪器因为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反应，瞬间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蜡黄的脸上布满了冷汗，浑浊的双眼圆睁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还在承受着梦中那巨大的抉择压力和无边无际的疲惫。

“盟主！”

“医生！”

病房外的守卫和一首守候在隔壁的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一阵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