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冬训砺刃（1/2）

冬麦种下的第三天，汾西下了第一场雪。_躌′4,看+书. +无.错-内·容-鹅毛大雪裹着寒风掠过黑风口，把昨日的硝烟味压进冻土，只留下兵工厂的铁锤声在山谷里回荡。陈峰踩着没过脚踝的雪，往骑兵营的训练场走——巴图正在教新补充的战马适应雪地作战，马蹄铁上裹着赵德才新做的防滑铁掌，是用缴获的日军钢盔熔铸的。

“旅长，您看这匹黑马！”巴图勒住缰绳，佐藤那匹坐骑正扬蹄刨雪，喷着白气。它被巴图驯了三天，己经能听懂简单的蒙古语口令。陈峰摸着马颈上的鬃毛，雪粒沾在手套上化了：“佐藤说这马是北海道的种，最耐严寒。正好，开春让它拉着播种机试试。”

巴图大笑，露出两排白牙：“还是旅长会算账！不过骑兵营更想用它冲阵——赵师傅把马刀改短了三寸，说这样在雪地里劈砍更灵便。”他拔出刀，刀身映着雪光，刀刃上还留着锻打的纹路，“您瞧，这是用九二式步兵炮的炮管钢磨的，比日军指挥刀硬多了！”

两人正说着，孙强带着三团的士兵扛着木枪跑过。木枪是用玉米秆压实了裹着铁皮做的，枪托上还刻着“练为战”三个字。“旅长！”孙强摘下冻成冰壳的棉帽，眉毛上挂着霜，“按您的命令，各连早晚各两小时雪地越野，中午练刺杀。二连发明了个新法子，把雪堆成日军的模样当靶子，练拼刺时溅一身雪，跟真打仗似的！”

陈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靶场里果然立着几十个雪堆，胸口画着红圈，有的还插着伪军的破帽子。一个新兵正端着木枪猛刺，雪块簌簌往下掉，他却嫌刺得不够狠，又补了个枪托撞击的动作。“这是王虎教的‘枪托砸面门’？”陈峰问。

“是！”孙强眼睛发亮，“一团把炮楼里的沙盘搬到了雪地里，用雪堆出黑风口的地形，每天推演怎么把骑兵、炮兵、步兵捏合成一股劲。赵亮二团更绝，让俘虏当‘活靶子’，教士兵们怎么在肉搏时避开日军的刺刀套路。^天!禧·晓¨说`徃￠ *免·沸/阅?毒*”

正说着，通信员小张骑马奔来，马背上捆着个麻布包。“旅长，军分区送的密码专家到了！还有您要的《农政全书》，县图书馆找着的孤本，用棉被裹着才没冻坏。”小张解开包，露出三册线装书，书页边缘都磨卷了，“专家说日军新密码里掺了农事术语，让您多找几本老农学书当参考。”

陈峰接过书，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批注，是前清一个老秀才写的。“让专家们先住兵工厂隔壁，赵德才那有火炉。”他翻到“冬耕冻土”那一页，突然抬头，“通知各团，明天起每天抽一个时辰学认字，先学武器零件和农具的名字——连自己手里的家伙都叫不上名，怎么跟鬼子较劲？”

雪下得更大了，兵工厂的烟囱里冒出笔首的烟。赵德才正蹲在火炉边，用镊子夹着块磁石往炮弹壳里塞。旁边三个穿灰布棉袍的人围着看，是军分区派来的密码专家，为首的姓周，戴副圆框眼镜，镜片上沾着煤烟。“赵师傅这磁粉炸药，跟日军电台里的磁石频率对得上？”周专家推了推眼镜。

“差不离！”赵德才往火炉里添了块焦炭，火苗舔着改装的迫击炮管，“日军的电台磁石含镍量高，磨成粉混进炸药，遇着他们的电台信号就容易引爆。上次炸炮队那下，就是借着他们的电台波才那么准！”

周专家眼睛一亮：“那破译他们的密码，说不定能用这原理反推？他们总爱在密码里藏武器参数，咱用缴获的电台发个测试信号，看哪组数字能让磁粉有反应……”两人越说越投机，赵德才干脆把刚做好的磁粉炸药倒出一点，用铜勺在火上烤，周专家掏出纸笔飞快地记。

隔壁屋里，王大娘带着妇女们在缝军装。缴获的日军黄呢子拆了十多箱，染成灰黑色，缝成带活里子的棉军装。“这布厚实，比咱家织的土布抗风。”她给一个年轻媳妇示范怎么缝袖口的松紧带，“把缴获的日军绑腿剪了做松紧，省得冻着士兵们的手腕。¨c¨m/s^x′s′.￠n_e*t~”

媳妇的男人是三团的新兵，上月刚牺牲在黑风口，坟头就插着玉米秆碑。她低头咬断线头，眼泪滴在布上晕开一小片：“大娘，我想跟赵师傅学做炸药，俺男人是被炮弹炸伤的，我也想做炮弹打鬼子。”王大娘握住她的手，布上的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狠劲。

傍晚时分，雪停了。陈峰在指挥部翻那本《农政全书》，里面夹着张赵德才画的图纸——把九二式步兵炮的炮架改成可折叠的，炮管截短一半，旁边标着“骑兵炮，重300斤，马能驮”。他正看得入神，孙强掀帘进来，带着股寒气：“旅长，俘虏营出事了！佐藤绝食三天，刚才突然抢看守的枪，被巴图一拳打晕了。”

“带我去看看。”陈峰披上大衣，俘虏营设在废弃的牲口棚，用玉米秆围了圈栅栏。佐藤躺在草堆上，脸肿得老高，嘴唇干裂出血。陈峰踢了踢旁边的空碗，里面的玉米糊糊没动过：“让王大娘熬点米汤，加把红糖。”

“他不配！”巴图攥着拳头，指关节发白，“这狗东西刚才还骂咱是‘农夫兵’，说皇军的武器能扫平整个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