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春汛与狼烟（1/2）

冰雪消融时，黑风口的冻土裂开无数道细缝，冬麦顺着裂缝钻出绿芽，像给大地铺了层碎玉。?k!e~k`a+n/s\h?u~.·c￠o`m?陈峰踩着泥泞的田埂巡查“战斗田”，看见佐藤正跟着俘虏队翻地，手里的锄头抡得有模有样——他总算背会了冬小麦的种植步骤，脸上的浮肿消了，只是眉宇间还带着些倔强。

“佐藤，这块地的墒情怎么样？”陈峰蹲下身，捻起一撮湿润的泥土。

佐藤梗着脖子没回头，闷声说：“表层土温回升到五度，该追施草木灰了。”声音里少了先前的戾气，多了几分生涩的土气。

王大娘提着篮子经过，里面装着刚蒸的玉米面窝头，热气腾腾。“这孩子认死理，上周为了‘浸种水温该是西十度还是西十五度’，跟赵师傅吵了半宿，最后拿温度计插在井水里才服气。”她往佐藤手里塞了个窝头，“多吃点，下午要给春玉米盖地膜，那活儿费力气。”

佐藤接过窝头，指尖触到温热的粗粮，突然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轻得像风吹麦叶，却让王大娘眼睛一亮——这是他被俘以来第一次说软话。

正说着，赵德才扛着个铁家伙跑过来，裤脚沾满泥浆。“旅长，您看我这‘万能犁’！”他手里的犁铧闪着银光，竟是用日军重机枪的枪管熔铸的，犁架上还留着机枪的散热孔，“一头能犁地，卸下来装上木柄就是锄头，遇到鬼子还能当撬棍用，赵亮二团预定了二十把！”

陈峰刚要细看，通信员小张骑着快马奔来，马鬃上挂着水珠。“旅长，军分区急电！日军从太原、临汾调了两个旅团，分东西两路来犯，还带了喷火器和毒气弹，说是要‘血洗黑风口，焚尽麦苗’！”小张递过电报，字迹被雨水洇得发花，“周专家说，日军这次用了新密码，掺了不少化学术语，正在连夜破译。”

陈峰捏紧电报，指节泛白。去年冬训攒下的家底虽厚，可喷火器和毒气弹是硬茬——赵德才的土炸药能炸铁，却挡不住火焰和毒气。+j.i_n?w-a!n`c~h/i+j/i?.^c?o!m!他抬头望向黑风口的山口，那里的积雪正顺着岩壁往下淌，汇成细流，春汛怕是要提前来了。

“让各团立刻执行‘汛战预案’！”陈峰转身往指挥部走，脚步在泥地里踩出深窝，“一团把‘漏斗地’的交通壕挖深三尺，通到春汛河道；二团在冬麦地埋‘水雷’——赵德才，把硝石炸药裹在桐油布里，扔水里三天不失效的那种；骑兵营牵马去山坳里的溶洞，那里地势高，能避火防毒气。”

赵德才眼睛一亮：“我懂了！让日军往低洼地冲，等春汛一到，咱把上游的雪水闸门打开，再用‘水雷’炸翻他们的队形！”他扛起万能犁就往兵工厂跑，铁犁在泥地上拖出条歪歪扭扭的痕。

巴图正在训练场教新兵用锄头格斗，见陈峰过来，把锄头耍得像条铁鞭：“旅长，您说的‘锄柄捣心窝，锄刃削脚踝’，弟兄们都练熟了！昨天跟二团比摔跤，用这招赢了三个！”他指的是把锄头柄当短棍，近距离格斗时既能格挡又能突袭，是陈峰结合老农挥锄的动作创的招式。

“把骑兵刀的刀鞘裹上浸油的麻布。”陈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军有喷火器，刀刃怕烧，刀鞘能挡一下。再让马夫给战马戴上皮制眼罩，防烟熏。”

回到指挥部，周专家正对着电台皱眉，桌上摊着破译到一半的电文。“日军东路指挥官叫石川，是化学战专家，当年在东北用过芥子气。”周专家推了推沾满油污的眼镜，“他们计划先放毒气弹清场，再用喷火器烧交通壕，最后步兵冲锋——这帮畜生，根本不管麦苗，连老百姓的窑洞都想烧。”

窗外突然传来女人的惊叫声。陈峰冲出去，看见几个妇女正往担架上抬人——是去山口侦查的二团士兵，脸肿得像紫茄子，口鼻淌着血沫。*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是毒气！”一个老兵咳着血说，“日军在山口放了‘绿烟’，闻着像烂韭菜，弟兄们跑慢了就……”

王大娘提着水桶冲过来，往伤兵脸上泼井水：“快！用皂角水漱口，敷仙人掌！”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妇女，手里都捧着捣烂的仙人掌，那是山里的解毒偏方。“俺们早备着了，赵师傅说日军要是放毒气，仙人掌汁能缓一缓。”

陈峰看着伤兵痛苦的模样，心口像被犁铧翻了一遍。他转身对周专家喊：“把所有能通风的工具都找出来——风箱、风车、连扇谷的簸箕都用上！让各团在交通壕里挖‘拐脖洞’，拐三个弯，毒气就进不去了！”

暮色降临时，日军的先头部队摸到了山口。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雨雾，照得麦苗上的水珠闪闪发亮。石川坐在装甲车里，透过观察镜看着黑风口的轮廓，嘴角勾起冷笑——他不信那些拿锄头的农民能挡住化学武器的攻势。

“放毒气弹！”

三十发毒气弹拖着黑烟砸进冬麦地，落地时迸出绿雾，像毒蛇似的往低洼处钻。可没等绿雾弥漫开，就听见黑风口里传来“呜呜”的声响——是几百个风箱同时拉动的声音，夹杂着风车的转动声，形成一股向上的气流，把绿雾往山口外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