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桑掌桥的月光（1/2）

桑掌桥的铁架在暮色里像只巨大的螳螂，两只桥墩深深扎进浑浊的河水里，铁轨在夕阳下拉出两道细长的影子，首通向远处的日军据点。!狐*恋·雯_学_ ~免?肺_越′独,陈峰趴在山梁的酸枣丛后，望远镜的镜片上沾着水汽，把桥面上巡逻的日军变成模糊的黑点。

“桥墩是钢筋混凝土的，”赵亮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桥的截面图，树皮被雨水泡得发涨，字迹晕成一团，“底下有三层承台，最下面的岩层里还灌了水泥浆，普通炸药炸上去跟挠痒痒似的。”

赵德才蹲在旁边，手指在“承台”两个字上戳了戳：“三层？那就给它来个‘千层糕’。”他捡起三块石子摞起来，“底层用‘土硝饼’，混着河底的淤泥，能粘在岩石上；中层塞‘迫击炮弹改的定向药包’，把力道往上顶；顶层再撒些‘麦壳燃烧弹’，烧得他们没法靠近抢修。”

王虎突然拽了拽陈峰的衣角，指着桥西头的岗亭：“那岗亭里的哨兵在啃苹果。”他眯起眼睛，“日军的补给线怕是真被咱们掐断了，往常这时候他们该吃罐头的。”

陈峰的目光扫过岗亭旁的电线杆，电线在暮色里绷得笔首，通向桥对岸的狼峪据点。“周专家，电话线能切断吗？”

周专家正抱着电台调试，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能是能，就是电线杆上缠着铁丝网，还有高压电。”他指了指电线杆根部，“日军在底下埋了反窃听装置，一动电线就会报警。”

小林突然开口：“我知道怎么弄。”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几截细铜丝，“这是电话线的短接器，我在通讯班学过，把铜丝缠在电线上，既能让线路保持畅通，又能听到他们说话——等咱们炸桥前再剪断，他们来不及报信。”

松井凑过来看铜丝，突然指着桥西的水文站：“那屋里有水位计，连接着桥墩里的钢筋。_求¨书+帮^ ?追-嶵*薪~章?洁\”他声音发颤，“我修桥时见过，水位计的电缆管是通到承台里的，比排水孔还粗，能塞进去三个炸药包。”

陈峰把望远镜转向水文站，百叶窗紧闭着，门把手上挂着把大铁锁。“水文站有人看守吗？”

“夜里只有一个老测工，”王虎说，“是个本地老头，据说眼睛不太好使，日军留着他只是为了记录水位。”

夜幕降临时，山梁上飘起了冷雨。赵德才带着松井在隐蔽处熬硝石，大铁锅里的溶液咕嘟冒泡，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这土硝得熬到挂丝才算好，”赵德才用木棍搅了搅，“跟熬麦芽糖一个理，稠了才有劲儿。”松井的手被蒸汽烫出了水泡，却执意要帮着添柴，火光映着他的脸，比刚来时多了些棱角。

另一边，小林正蹲在地上演练接电线。他把铜丝弯成钩子，轻轻往草绳上挂，动作轻得像在摆弄麦粒。“日军的电话线是七号镀锌线，”他抬头对陈峰说，“铜丝得缠三圈才不会脱落，还得抹上凡士林防氧化——这些都是他们教我的，现在正好用来对付他们。”

三更天，雨丝变成了雨线。王虎带着一团摸到桥东的芦苇荡，每人怀里揣着三个浸油棉花包。按照计划，他们要在爆破前点燃棉花包，用浓烟掩护小林和松井潜入水文站。芦苇在雨里沙沙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拉扯裤腿，王虎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榴弹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水文站的灯光突然亮了，老测工拄着拐杖走出来，往桥墩方向张望。松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和小林正猫在窗台下，手里攥着撬锁的铁片。“别慌，”小林低声说，“我听他咳嗽的声音，是老寒腿，走不了快路。~鸿?特*小′说′罔, _蕪~错+内!容′”

果然，老测工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往回挪去。小林趁机用铁片插进锁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两人钻进屋里，浓重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水位计的表盘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绿光。松井很快找到了电缆管，管口用铅封封着，他掏出赵德才给的小钢锯，小心翼翼地锯起来，锯末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细沙。

“桥东有动静！”小林突然拽了拽松井，窗外传来日军的叫喊声。原来王虎的棉花包点燃时，火星溅到了芦苇上，燃起了一片小火，惊动了岗亭里的哨兵。

松井加快了锯速，钢锯摩擦铅封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突然，水文站的门被撞开了，老测工举着油灯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手里的炸药包，手里的油灯“哐当”掉在地上。“你们是……八路军？”老测工的声音发颤，“我儿子也在你们队伍里，他说要炸桥……”

“大爷，我们就是来炸桥的！”松井急道，“您快躲开！”

老测工却突然抓起墙角的铁锤，往电缆管上砸去：“这管子我熟，里面有三根钢筋挡着，锯到天亮也锯不开！”铁锤落下的地方，果然露出了钢筋的断口。小林立刻掏出炸药，往缺口里塞：“大爷，您赶紧走！”

“我不走，”老测工捡起地上的油灯，“我给你们照照亮，看清楚承台的位置。”他把油灯举到电缆管旁，灯光照亮了管壁上的刻度，“往下三尺，就是中层承台，那里的钢筋最稀！”

桥东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王虎的佯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