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铁轨上的春信（2/2）

个日军少佐举着军刀扑过来。军刀劈在他肩头的瞬间，他反手将刺刀捅进对方的腹部，刀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那纹路是用磨尖的麦壳刻的，赵德才说这样握得稳。

城楼上的枪声渐渐稀了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陈峰爬上垛口，看见松井正蹲在炮楼的射击孔前，往石缝里塞麦种。他的手指被冻裂的石棱划破，血珠滴在种子上，像给每粒种子都点了个小红痣。

"这射击孔朝阳，"松井抬头时，睫毛上挂着冰碴，"春天化雪时，融水刚好能渗进来。"

张守业站在关帝庙前，看着士兵们把缴获的炮弹箱往马背上搬。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袋炒熟的麦子，"给弟兄们路上当干粮，"他声音有些发紧，"我儿子说，北平的学生都在传，说太行山的铁轨上长出了麦子，那是中国人的春信。"

队伍离开娘子关时，陈峰回头望了眼关隘。张守业正带着伪军在城墙上插木牌，每个牌上都写着"此处宜种麦"。雪光里，那些木牌像排站得笔首的哨兵，而炮楼的射击孔里，己冒出点点新绿——是松井昨夜塞进石缝的麦种，竟在暖烘烘的朝阳里发了芽。

"前面就是井陉煤矿了。"王虎的声音里带着些兴奋，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新的油纸包，"我让炊事班炒了新麦，路上能磨成面。"

陈峰摸了摸怀里的麦种，突然想起石门车站的铁轨。此刻那里的积雪该己融化，麦种该正往铁轨缝的深处扎根。他仿佛能看见来年的夏天，金黄的麦穗在铁轨间摇晃，火车驶过的时候，穗子会跟着车厢摇晃，像无数只手在抚摸这片曾染过血的土地。

马队踏着融雪前行，蹄铁敲在冻土上的声响，混着远处隐约的炮声，像支正在酝酿的春曲。陈峰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没到收麦的时候，但只要每粒种子都扎下根去，总有一天，太行山的每个角落都会长出麦田，那些在烽火里撒下的希望，终将在阳光里结出沉甸甸的麦穗。

而他们这些穿行在战火里的人，不过是些播种者。

（为爱吃芝麻姜糖的卖兜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