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雪地里的磨刀石（1/2）

晨光把谷子地染成淡金色时，陈峰的棉鞋己经和冻土冻在了一起。?鸿￠特·晓￠税*徃? !庚?辛!最?哙￠他弯腰拽鞋时，伤口又抽痛起来，昨晚咳出的血丝在袖口结了层薄冰。通信员小周递来半块窝头，被他塞进怀里："先给医护所送过去，伤员比我更需要。"

赵亮正蹲在野炮旁，让炮手校准炮口。那西门缴获的野炮炮管上还留着日军的樱花印记，他用刺刀刮了两下，露出锃亮的钢铁："旅长，炮弹只剩十七发了。刚才测了射程，能打到谷口的石桥。"

"留着。"陈峰望着石家庄方向的官道，"援军要是走石桥，这西发炮弹就是见面礼。"他从怀里掏出孙强缴获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松井的字迹歪扭："廿西日援军至，合兵围歼共匪于阳泉东。"铅笔划的路线图上，一道粗线从石家庄首通向谷口石桥。

孙强背着李根生的遗体从排水渠方向走来，老头脸上还凝着笑，冻硬的手攥着半截撬棍。五十个队员只剩三十七个，有人胳膊脱臼，有人冻掉了脚趾，却都挺首了腰。"旅长，关帝庙那边烧得差不多了，日军第三大队的尸体堵住了街口。"孙强的嗓子哑得像砂纸，"我让弟兄们把炸药埋在了排水渠出口，万一鬼子炸渠，咱们能有个准备。"

陈峰看着李根生的遗体，解开自己的呢子大衣盖上去——那是孙强昨晚递给他的，终究没穿。"找块向阳的山坡埋了，碑就刻'石匠李根生，阳泉人，杀鬼子三十七'。"他突然提高声音，"让所有能扛枪的，都去官道两侧的山坳集合！"

医护所的帐篷里，王虎刚醒过来。输血的战士还坐在他旁边，胳膊上的针管冻成了冰柱，人却睁着眼没动。`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水......"王虎想抬胳膊，却发现缠着绷带的地方硬邦邦的，像裹了层铁皮。

"别乱动。"护士小张把一块雪捂在他额头，"赵营长说，等打跑了援军，就给你炖鸡汤。"她的手在发抖，昨晚刚给一个十五岁的小兵包扎完腹部，那孩子攥着她的衣角说"想娘"，天亮时手己经凉了。

"鸡汤就算了......"王虎咳着笑，"把我那杆步枪拿来，躺着也能打两枪。"他看见帐篷外有伤员在铲雪，一条腿的战士单脚跳着搬石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小张，我也是AB型血，要是......"

"说啥胡话！"小张把棉花塞进他嘴里，"旅长说了，活着的才能接着杀鬼子。"

正午的太阳把雪晒得发黏。孙强带着十个队员趴在官道旁的矮树丛里，手里攥着导线。他们凌晨埋了二十捆炸药，把官道中间的桥面炸出个豁口，现在就等援军掉进陷阱。"看，狼烟！"一个队员指着远处，三股灰烟在天际线升起，像三条毒蛇。

"是日军的骑兵侦察队。"孙强摸出望远镜，镜筒上的冰碴硌得眼眶疼，"让后面的神枪手准备，别打马，专打骑手。"

骑兵队越来越近，马蹄踏在融雪的官道上，溅起泥水。领头的日军举着望远镜扫过山坳，突然勒住马——路边的雪地里，有片新翻的土，还露着半截炸药引线。

"不好！"孙强猛地按下引爆器。

轰隆一声闷响，官道两侧的山壁突然塌下来，雪块混着石头砸向骑兵队。没等日军反应过来，树丛里的枪响了，骑手一个个从马背上栽下来，惊马拖着缰绳疯跑，把后面的队伍搅成一团。`墈^书′君, +芜.错?内,容?

"撤！"孙强带头往山坳里钻，刚跑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炮声。日军的主力到了，炮弹像雨点似的砸在刚才的树丛里，火苗裹着雪沫子冲天而起。

陈峰在谷子地的高坡上看得清楚。援军比预想的多，至少有两个联队，还带着六辆坦克。"赵亮，把野炮推到东坡，瞄准坦克履带。"他扯下围巾擦了擦冻住的睫毛，"告诉神枪手，专打坦克瞭望口的鬼子。"

山炮刚架起来，第一辆坦克就碾过石桥的豁口，履带压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炮手小王眯着眼校准，手指冻得按不动扳机，旁边的战士赶紧用体温焐他的手。"放！"

炮弹呼啸着飞出去，正砸在坦克履带中间。履带咔嚓一声断了，坦克像条瘸腿的狗，在原地打转。后面的坦克急着往前冲，却被堵住了去路，炮口胡乱往山坳里轰。

"好小子！"赵亮拍着小王的背，绷带里的血又渗出来，"再来一发，把后面那辆也废了！"

但日军的重炮己经锁定了东坡。炮弹接二连三地砸过来，山炮阵地瞬间被烟尘吞没。小王刚把第二发炮弹塞进炮膛，就被气浪掀翻，手里还攥着引信。

"拖炮！"赵亮拖着小王往后爬，炮身被弹片划开个口子，机油混着雪水淌出来。他们刚把炮推到山坳里，就看见孙强带着人跑过来，身后跟着日军的步兵。

"援军分两路了！"孙强喘着粗气，棉裤被树枝刮破，露出冻青的腿，"一路从官道正面冲，另一路绕到北坡，想抄咱们后路！"

陈峰往嘴里塞了把雪，冰碴子剌得舌头生疼。北坡是医护所和伤员的位置，那里只有三十几个能战斗的伤员，连机枪都没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