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恐虐——死灵之书的活体书架（下）（3/8）

何回答。没有轻蔑的嘲笑，没有谈判的条件，甚至没有再度响起的真名以证权威。

只有一片沉重到令人发狂的绝对寂静。

如同宇宙初开前的虚无，又如同行刑台上刽子手沉默地高举利斧前那令人窒息的一刻。

这沉默不再是单纯的没有声音，它变成了最残酷的拷问和最清晰的嘲弄！

恐虐粗重的喘息在这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濒死者的绝望抽泣。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因为过度紧绷而发出的细微“咔哒”声，能“听到”体内内残余的最后的力量因为恐惧而几近凝结的流动阻滞感。

他僵在原地，西肢因为长时间维持跪姿和刚才的剧烈爆发而酸涩刺痛，但他甚至不敢轻易挪动一下身体，生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引来那未知存在的恶意注视，或触发某种无法想象的灾难！

不安感如同沸腾的油锅，煎熬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

它在哪？它为什么还不出现？它在谋划什么？它在等什么？它……它会不会立刻用那个名字对付我？

无数的猜想、最糟糕的预判如同剧毒的菌落在他思维中疯狂滋长。

未知的恶意远比任何具体可见的威胁更加恐怖。

那死灵之书仍然冷冰冰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如同一个无情的诱饵和冷酷的监考官。

他渴望着它里面的知识——那几乎是维系他存在的唯一稻草，但现在真名被点破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那渴求都蒙上了死亡的阴影！去触碰它？会不会是新的陷阱？甚至……这本突然拥有了意识的“书”本身，是否就是那个点破他真名的存在？！

念头一起，恐虐惊恐地扫了一眼那本静静躺着的黑色书册，又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收回视线。他现在看任何东西都仿佛带着致命的威胁。

时间仿佛凝固在胶水中，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战锤敲击，将他向恐惧的深渊更深处推去一点。

他那残存的神性在尖叫警告，他那贪婪的本能在撕扯渴求，他那被恐惧彻底支配的身躯只能在绝望的泥潭中彷徨。

进不得，他连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退不能，那本书是他唯一的“希望”！动不得，他怕引来未知的打击！静不住，因为那寂静本身就在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

他像一只被钉在无间狱火中央的小虫子，在无声的烈焰中忍受着等待审判降临的煎熬，灵魂深处只剩下一个不断回荡、却找不到出口的呐喊：“为什么……会这样……该怎么办……”

死寂如同有形的重物，死死压在恐虐的心头。每一秒都像一万年般煎熬。

那知晓他真名的存在依旧沉默无声，这份持续的未知如同钝刀在切割他最后的理智。

那冰冷的、合拢的死灵之书就躺在他眼前不远处的尘埃里，既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又是连接着未知恐惧的陷阱。

他枯槁的身体如同被钉在无形的十字架上，动弹不得，连卑微的求饶都只剩下喉间无声的痉挛。

神性的边缘在崩溃，疯狂的呓语开始在思维碎片中滋生……即将彻底沉沦。

就在他被这无边恐惧逼至精神断崖边缘、只需再多一瞬便会坠入彻底疯狂的黑暗深渊之时。

奇迹变化发生了。

那本躺在地面、仿佛亘古未曾动过的死灵之书，自己动了。

没有风声，没有能量的波动，更没有外力的牵引。

它就这样，以一种违反了所有常理的、近乎是空间本身在托举着它的方式，无声无息地从沾满污秽和尘埃的地面浮起。它的动作平稳、优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平稳地悬浮到了恐虐低垂、空洞的视线正前方。

它悬停的位置极其精准——不高不低，恰好处于恐虐跪伏着需要微微抬头的角度，形成一种微妙的“俯视”与“召唤”相交织的姿态。

封面依旧漆黑如渊，但那些原本模糊的亵渎符文，此刻在朦胧的微光下，仿佛深水下的掠食者在轻轻游动，闪烁着冰冷而难以捉摸的光泽。

恐虐骤然抬起头！死灰色眼窝中布满的血丝剧烈颤抖，充满了极致的混乱和难以置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根尖锐的针，暂时刺穿了那无边恐惧的迷雾，带来一丝错愕的本能。

被无法控制的渴望驱使着，他那沾满污血的枯爪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带着试探的痉挛伸向悬浮的书卷，像是溺水者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那根稻草是剧毒的。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封面之际。

一个声音响起了。它不是来自外界空气的震动，而是首接烙印在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体深处，如同冰水融入沸油，清晰、冰冷、无可阻挡地回荡开来。

那种声音，那种语调！恐虐僵住了！如同噩梦重现！这正是刚才那枚精准刺入他核心、念出他致命真名的同一把声音！

“请原谅我的冒失之举，伟大而不朽的恐虐。”声音温和而谦逊，如同最彬彬有礼的访客，却正因为此显得更加毛骨悚然。

恐虐枯朽的躯体猛地一震，几乎要向后跌去！那枯爪瞬间缩回，如同触电！